顾侍郎来报他,只怕在这之前,已经告诉吴王了。
当底是谁把乾明太子的死因有异告诉了素妍。
那些虫子……
皇帝想到这里,心头有一丝隐痛。
而他,却是知晓实情真相的。
几番打扰过世多年的乾明太子,这么做到底对是不对。
乾明太子死因离奇,无论是中毒身亡,亦或是旁的缘故,他是被人害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无心看奏折,无心过问朝政,近来这些事都交给了宁王、吴王,就连过往不能用的十皇子,也被他召来派了差事。
十皇子是众多儿子里,最让他放心的一个,一则因为他资质平庸;二更是因为他的生母是五品嫔妃,身份卑微,且早已过世。
大总管低声禀道:“禀皇上,静王殿下到!”
“宣!”
静王一袭紫红色蛟龙袍,气宇轩昂,立于宫殿门外,心下忐忑,他为了看外甥女出阁,特意悄悄回皇城,没想原是几人知晓的事,连皇帝都知道了。他与皇帝遣来保护的御卫一起用膳,共同进出,就是想说服这几人,原以为已经收为己用,可现下看来,还是有人是忠于皇帝的,根本就很难说服,更难真心效忠于他。
只是,这与皇帝通风报信的侍卫究竟哪一个?
他此刻忆起,似乎个个都被他收服了,又似个个都是在与他演戏。
静王跪拜高呼:“儿臣拜见父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面无表情。取了份奏折,扫了几行又搁下,“江南的案子查清楚了?”
静王道:“启禀父皇,刘钦差是被江南贼匪所杀。已经拿下了贼匪,即日将押送皇城听候发落。”
皇帝冷笑一声,目光犀厉地审视着静王。“有人弹劾你在晋地囤积重兵、私造兵器,你有何话说?”
不是传来消息,说皇帝根本不信。
静王抱拳道:“禀父皇,儿臣没有做过。”
在父亲的眼里,他辩不出每句话的真伪,既说信他,为什么又要提及。从小到大,皇帝都让他心生畏惧。小心翼翼。在他的面前。更是半步都不能出错。
明明他的母亲才是皇帝的结发妻子,可最后,皇帝宁可把后位给淑妃。也不愿给结发妻,甚至还立资质、智慧、为人处处不及自己的四皇子为太子,也不肯立他。只因,皇帝的心里真正喜欢的唯许淑妃,因着四皇子宇文瑛是许淑妃所生,也最疼爱四皇子。
就如皇贵妃所言,皇帝的眼里只有先皇后母子,也只觉得唯有乾明才是他的儿子,旁的儿女都是一时兴起,一度欢心留下的。
瞬息万变之间。皇帝纠结如何处理静王,他犀厉的眸光掩下了内心的挣扎起伏。
静王垂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帝拾了弹劾的折子,不是一份两份,而是一大撂,“砰”的一声,尽数飞向静王,如一阵乱石般地砸在静王身上,或击在他脸,或击中他的胸口,而他蚊丝未动,不闪不躲,在一阵“哗啦”声响后,奏折间落他周围。
皇帝厉喝:“自个儿看看,好好地看看这些折子,若是无中生有,怎会有人接二连三地弹劾你,甚至连囤兵何处,兵器何在,都写得清清楚楚。”
静王心头一沉,拾起一份折子,定国公不是说皇上信任他么?怎么会因为这些奏折的事又再度发作。
大总管见有太监张望,出殿问了明白,低声道:“禀皇上,七皇子殿下到!”
他们兄弟自来就是最好的,不,应该说他们兄妹三人同气连枝。
“宣!”
皇帝眸光微敛,片刻之间,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七皇子进入大殿,看到的就是静王跪在中央,周围是散落的奏折,他望了一眼,但见上面所奏,还有上折之人,都是宁王的人,大呼一声“父皇”,“这是五皇兄诬陷三皇兄,这些上折的人,可都是宁王的人,凌御史、工部罗侍郎……他们这是构陷。”
皇帝朗声里带着几分寒意,神色里全是威严,再无昔日见着这对兄弟时的笑容,“皇贵妃身子欠安。静王既入宫,从即刻起,去和鸾宫侍疾,没有朕的允许不得离和鸾宫半步!”
说是侍疾,这是禁足,要将静王禁困深宫。
七皇子高呼“父皇”。
静王不安地使了个眼色,若是连七皇子也被困了,他们就当真输了。
一次、两次上折,皇帝不信,可上的奏折人数多了,皇帝自然就会信,也会派人彻查。
静王朗声道:“儿臣谨遵圣意。”
有侍卫过来,带了静王去和鸾宫。
七皇子道:“父皇应该相信三皇兄,他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但事实是,他做了。
皇帝对静王与宁王早已失望,重病缠身,在他跟前侍疾的是吴王,他必须得保住先皇后剩下的最后血脉。
他对不起先皇后,害得她英年早逝;更对不住乾明太子,将他推上储君之位,让他成为众皇子算计的对象。
皇帝拿了两份奏折,递给大总管,大总管又小心地送到了七皇子手里。
七皇子小心看罢,心头一震。
皇帝怒拍龙案:“你们这些兄弟,个个都不让朕省心。别以为朕不知道,揭发晋地囤兵的是宁王,而静王也在背后让朝臣揭发宁王有谋朝篡位之心。念在你不在争斗之列,朕给你五日时间,查清宁王谋篡真相,若你确实能证明静王是被人诬陷的,朕自会放他出宫,否则……”
后面的话。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