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曾与他说过,要他敬重杨云屏,善待杨云屏。杨家在他帝位未稳时,是最大的依仗。素妍的话他是信的,甚至会莫名遵行。
只因为过去,她好几次地帮他。
吴王出了浴桶,着好中袍,杨云屏已经侧身躺在榻前,他轻声问道:“你生气了?”
杨云屏不语,心里暗潮汹涌。
她只要吴王对自己有三分真心就好。
她也不能全心爱上吴王的,年少时默默喜欢的那个人已经走远,生死两相隔。
吴王上榻,侧身搂抱着杨云屏,“云屏,这句话我只说一次:我的软肋是江素妍,下次我再提到她时,你可以不接话。”
杨云屏心头一痛,他居然和她说素妍是他的软肋,如此坦承他的弱点,这一番深情似击中她的软肋,勾勒起她对往事的追忆。
自己的软肋、心里的他,已早离尘世。他去了,她却活着,却早已没了心。
吴王喜欢的女子,今生却注定做不了他的女人。他甚至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和旁人恩爱一生。
她与心中他的生死相隔,吴王与素妍的俩俩相望。杨云屏问:“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娶她?”
“她要的我给不了。先生说,喜欢不一定是拥有,成全也是一种更深厚的爱。我给不了她幸福,但我希望她幸福,我不会伤害她。”
杨云屏五味陈杂,道不清是感动还是怜惜,她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个比她还小一岁的男人,他是这样的年轻,却有着那样苦痛的童年。
他们之间更多的时候像姐弟,像同伴,却唯独不像夫妻。
“往后你说她的事,我尽量不接话,也不会再多心你对她的感情。你可以把她放在心里。永远那样珍藏着。我虽然羡慕。但不嫉妒,更不会伤害素妍。她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美好的。她善良、坦承,活得很真实。不要的,她会说出来。想要的,会努力去争取。如果这世上还有人可以赢得幸福,我想这个人应该是素妍。”
她的大度与宽容,让吴王真心地生出敬重。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素妍要他这么做。
他抬头俯看着她,亲吻着她的脸颊。“云屏,为我生孩子。”低头。点着她的脖颈,她合上了双眸,不让自己想不开心的事。
她是没有退路的,她没有素妍那份敢于反抗的勇气,也没有素妍那样的胆识。所以,她羡慕素妍。
牙床上,吱吱扭扭地唱起了歌。纱帐如浪翻滚,男女的轻唱低吟款款流泄。
雪雁与翠鹂垂着头,彼此偷望。
雪雁低声问:“我们还要守着?”
翠鹂答:“今晚是我们值夜。”
不守也得守,哪怕知道内室里的情形,可她们谁也不敢进去,偏里面的声音不时传到耳内。
雪雁道:“要是安西郡主在皇城就好了?”
“怎么了?”
“可以让她来给王妃请平安脉。”
翠鹂似想到了什么,“是啊,王妃这个月的小日子晚了十多日。”
雪雁“嗯”了一声,双手合十。心里暗暗祷告着,要是有喜就好了,这样舒太妃就不用三天两头在王妃面前念叨子嗣的事,就连她都听得起茧子了。明明吴王已经有一个儿子,舒太妃总急着要王妃生。
用朱雀的话说:这是不一样的。许妃的儿子是长子不错,可嫡庶有别,到底不是嫡出。王妃的儿子,才是真正的嫡子,才是舒太妃真正期盼的。
翠鹂低声道:“喂,你说会不会已经有了?”
“我哪知道?要不让黄莺来诊脉吧?”
“她的医术不成。”翠鹂摇头,“算了,还是等些日子再说。这种事我在宫里就瞧得多了,当年在宫里,就时常发生妃嫔滑胎的事,人心隔肚皮,谁晓得许妃、舒妃怎么想的,我们小心些总是好的。在三个月之前,还是不要张扬出去,再等一个月,许就有准信了。”
吴王是从三月初六回府休息的,三月十三回宫当差,之后几乎每隔一日就回来一趟,直到满了一月,才是五六日回来一次。
雪雁道:“殿下被立为皇太孙,你说我们会不会很快就迁到东宫去?”
翠鹂觉得这可能很大,储君自来都是住在东宫的。虽说皇帝发了话,要立吴王为皇太孙,可还没见着立储的圣旨文书,只怕这圣旨就要下了。
内室,吱扭作响的声音停了下来,她们似乎听到吴王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杨云屏的娇喘。
杨云屏低声道:“水,我想喝水。”
雪雁正要进去,翠鹂道“再等等”,只听吴王道:“我给你倒。”雪雁一脸感激地望向翠鹂,幸好没去,要是去了,她还不得臊死。
翠鹂低声道:“下次吴王回府,就让朱雀姐姐安排太监来值夜。”
“王妃和安西郡主一样,在她们眼里太监也是男人。”
“那也比我们值夜的好。”
两个人低低地说着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在榻上闲扯着。
不知不觉间,二人都睡着了。
迷糊之间,内室里又唱起了吱扭声响的曲子。
只是这回,再也听不见,化成了梦里的美景。
次晨,吴王醒来,着好中衣,外面值夜的雪雁和翠鹂奔了过来。
吴王道:“王妃累了,不要惊扰她,让她多睡会儿。”
二女低应一声,替吴王着好衣袍。
吴王出了内室,坐在花厅上,下人们鱼贯而入。
朱雀服侍在侧,给吴王添了一次羹汤。
吴王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