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琰道:“紫霞从小就与舅舅、表哥们要好,那时候她哭着闹着不肯到皇城,母妃就只好将她留在卫州。她到皇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她长这么大,在皇城呆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到三个月。”
要不是她与叶家亲近,老王妃也不会把紫霞许配给叶浩。
“青霞不喜欢叶家人,却也不讨厌,但凡与叶家人说话时也是亲近的,她愿意与叶家的表姐妹一处玩耍,还玩得很是开心。”
而他呢,着实无法喜欢叶家人,甚至是骨子里的讨厌。而他更感觉不到素妍所说的“血脉至亲”的亲厚,那是从心里由衷的喜欢与亲近,但他没有,见到叶家人会厌,提到叶家人会厌,更别谈喜欢了。
素妍笑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舅家的人。”
宇文琰摇了摇头,“初九那日我去天龙寺接你时,遇到了一对从德州来的父子。”
她平静地听他说话,夫妻二人能像今晚这样说体己话的时候少之又少。
“自称姓凌,是德州红岗人氏。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凌老爷长得与我很像呢。”
素妍面露诧色。
与宇文琰长得像,“有多像?”
宇文琰摇了摇头,“瞧着就熟悉得很,好像一早就见过。窦护卫说,就算没有七分,也有六分相似,最像的便是眼睛、额头。他说与我母妃原是姨表兄妹,想与母妃打听一件事。还说十年前,他去见过母妃,母妃否认有这门亲戚!”
“妍儿,他塞给了我一万两银票,说是二十三年前从母妃那儿借了五千两银子,这些年凌家做生意,已发达了。凌老爷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他一样在做生意,二儿子、三儿子前些日子下场参加科考。听说二儿子书念得不错……”
素妍听宇文琰说着,一颗心也提得高高的,满是好奇,“那你问过老王妃没有,我们家真有一个德州的姨表亲戚?”
宇文琰一脸茫然,“我问过大管家的女人和各房的老嬷嬷,她们都没听说母妃娘家有德州的亲戚。可我瞧凌老爷父子的样子,虽是生意人,谈吐倒也不俗,一看就是读过书的。”
要真是想靠上左肩王府的关系给凌家两位公子铺展仕途。也不会在大考结束后才能寻宇文琰说话。可见不是来巴结讨好。塞给宇文琰一万两银票。也说是二十三年借的。
素妍问:“你可问过他,打听什么事?”
宇文琰道:“只说了几句话,也没多问。”现在回想起来,宇文琰觉得这凌老爷有些神秘。“凌老爷说话似有难言之隐,因我赶着要去见你,就没多说。后来想想,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有什么没说完,可我又实在想不出来是何缘故?”
宇文琰回想起凌老爷的脸,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美髯胡须,长得清秀。那双眼睛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份外亲切。
这种感觉,就是从血液里流泄出来的。
就像素妍说她第一次见到自家舅舅的样子,说她和舅家表哥亲厚的感觉一样。
他忘不了,当他在天龙寺下马。凌老爷见到他一惊,他也是一诧。
在片刻之后,凌老爷抱拳问道:“这位可是左肩王爷?”
宇文琰以往对不认识人的搭话总是冷冷的,可那天他却出乎意外的热情,回答:“正是。”
凌老爷举止得体,虽是生意人,身上却没有宇文琰记忆里那种铜臭气息,反而有一股子儒雅。他道:“在下德州红岗人氏,鄙人姓凌,与叶老王妃乃是姨表兄妹。”
也就是说,这凌老爷的母亲原是他外婆的姐妹。
宇文琰第一次听说这事。
他知道叶家是自己的舅家,知道叶家每一个人甚至是叶家的大小事,却唯独没听说他母妃在德州也有门亲戚。
凌老爷轻叹一声,细细地审视着宇文琰,“十年前见你的时候,还是在皇城街头,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宇文琰当时就在想,难不成这是因为小时候见过凌老爷,所以才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凌老爷从袖里掏了两张银票,深深一揖,“王爷,二十三年前,凌家败落,在下从叶老王妃那儿借了五千两银子。这是还给她连本带利的一万两银票,请收下!”
二十三年前的借银,二十三年后才还。
宇文琰没想他倒是个讲信义,换作旁人只怕早就忘了。
后来,凌老爷说,原在十年前就要还的,可叶老王妃拒绝见他。
他难入王府,不得还上,这才拖到今日。
借五千两银子,如今还一万两,增了一倍,算是利钱。
凌老爷把银票塞给宇文琰,又行了个礼,领着两个少年离开了。
其中有个少年,竟与凌老爷长得相似,年纪在二十岁上下,虽是纶巾、茧绸袍子,可宇文琰看得直眼,他从未见过有人长得如此与自己相似的,而且连年纪都如此相仿。
窦护卫后来打趣道:“王爷,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凌公子是你的兄弟。”
宇文琰惊问:“真有这么像?”
他就觉得眼熟啊。
他知道自己长得像老王妃,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与他长得像。
素妍道:“凌老爷的母亲与你外婆是姐妹。”
宇文琰道:“小时候,我依昔听外婆说过,她说她有个妹妹,原是孪生的,姐妹二人长得很像,不同的是,凌老太太的眼角下有一枚绿豆大小的红泪痣,从小到大,家里人也是根据她妹妹的红泪痣来分辩的。有一回,外婆和姨婆顽皮,也让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