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奶娘听他训斥自己,当即在马车上跺了一脚,“葛大柱,你他妈的能耐了,敢训老娘!要不是老娘嫁给你,你他妈的还娶不上女人呢。
我做几个月奶娘怎了,王妃可赏了十两银子,还有那三身茧绸衣裳,也得好几两银子,另又赏了我几根银簪、银钗的,还不得十两银子。四个月奶娘怎了,得了二十多两银子的赏赐。这可都是我自个挣来的,我离开几个月,你挣了多少家当,你他妈的敢骂老娘。
老娘现在后悔了,那时候干嘛不听我娘的,不嫁管事儿子,偏嫁你这个土脚鳖、泥腿子,好歹嫁了管事儿子一年四季有绸缎衣裳穿,天天有肉吃……”
葛奶娘被葛大柱骂了几句,此刻惹毛了,跳脚在马车上破口大骂。
葛大柱再不敢说话。
想她葛奶娘田山杏昔日在娘家时,父亲也是分茶铺子上的管事、掌柜,也算是风光的了。原是要将她许给同样做管事的人家为妇,但田山杏总觉得她祖父、父亲、哥哥都是给江家做下人的,死活不肯,宁愿找个山野佃户嫁了。
说好歹是寻常百姓,不是谁家的家奴。
因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自小也是娇纵的,没服侍过人,也没做过丫头,是在乡下庄子长大的。
而今,她倒真有些后悔了。
嫁了个佃户百姓为夫,除了种田还是种田,她被田婆子选来当奶娘,如今回了奶。她也不想这样的,反被葛大柱能骂上了。
几个月不在家里,葛大柱能耐了,居然敢骂她。
葛奶娘气得不轻。一路上骂骂咧咧。
葛大柱大气不敢出,闷头赶着车。
葛奶娘拿了王府给的十两银子,自个揣着,心里盘算着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好好儿的,怎的就没奶了,要是再呆得久些,许得的赏赐更多。
这一下子得了二十多两的东西,按着皇城的行情,便是买四五个丫头也都够了。
葛奶娘骂得累了,沉默了一阵,连肠子都悔青了,“王妃那屋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呢?便是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那件不是宝贝。还有那世子。虽说小。就是比我们乡下孩子聪明。”
葛大柱道:“砖瓦房怕是住不成了。还是想想再盖几间房子吧,二柱、三花瞧着就大了,总不能让二柱还和我们挤一屋。让三花与爹娘挤一屋。”
葛奶娘袱抱得更紧了。“这几身绸缎衣裳是我的,可不许她们打我主意。”
葛大柱道:“你出嫁那会儿,你娘家就陪嫁了几身好衣裳,你给我娘和三花一套又怎了?”
凭什么?原就是她的。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好东西给旁人,再说做的时候,也是照着她的身段做的。
葛奶娘随着丈夫离开了。
牛奶娘坐了葛奶娘曾经的屋子里。
青嬷嬷唤了大丫头们来,问:“葛奶娘走了?”
白燕应声“是”。
青嬷嬷想着琴瑟堂屋里的贵重东西多,虽是江家选来的奶娘,可防着些也没错,“走的时候,你和紫鹊可都检查过了。”
紫鹊接过话,“我和白燕瞧着她收拾的东西。”
青嬷嬷面露赞赏,“你们是王妃身边服侍的,万事就得多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今儿晓得盯着她收拾,没让她随走府里的东西就很好。”
白茱听着这话有些刺耳,“葛奶娘虽是穷些,也是个手脚干净的……”
葛奶娘虽是乡下女人,可也不能怀疑自己手脚不干净,白燕和紫鹊两个还盯着人家收拾东西,这是什么意思嘛?
白茱想到这儿,心里不舒服。
不等她说完,青嬷嬷怒瞪了一眼,白茱再不敢说,垂下头去。
青嬷嬷道:“帮着牛奶娘把屋子收拾妥贴。”
白芷从偏厅出来,折进下人们的厢房小厅,笑道:“凌敬妃想让奶娘和世子去她院里住呢,说要亲自照顾世子。”
青嬷嬷道:“世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每日五更天就醒,一醒来就得让王妃抱上大半个时辰才精神,见不着王妃怕是不成。”
耀东随奶娘回了琴瑟堂不过一个时辰,凌薇遣了婆子过来,接耀东到她那儿玩。
素妍吩咐了青嬷嬷与白芷两个收拾新梦小筑,自己呆在小书房里练字。
田壮实在站内仪门前,大声道:“娘!大管家的遣人来说,静堂、新梦小筑要挑的婆子、丫头送到静堂去了。”
青嬷嬷应了一声,对几个大丫头道:“万事都机警些。”
自打素妍接掌王府诸事,青嬷嬷也成了大忙人,每日里进进出出,大厨房得让她管,还得管着杂库房。这会儿,又得赶往静堂。
白茱跟了出来,她是刚升的大丫头,想跟着青嬷嬷多学些东西。
青嬷嬷也没斥她,任她跟着。
静堂里,辛氏、慧娘和苦儿都已接来。
凌薇怀里抱着耀东,脸上含着笑。
花厅里站着四个打扮干练的婆子,又有十六个从十三四岁到十七八岁不等的丫头,四人一排,站得整整齐齐的,等着凌薇和辛氏挑选。
凌薇用的是早前素妍从庄子上挑来的婆子和丫头,一个婆子、一个丫头,这婆子与王府里干了我年的婆子比,显得木讷些。
辛氏也是个识趣的,笑道:“我瞧吴婆子倒也不错,就让她跟我吧。”
吴婆子,正是服侍了辛氏和凌薇大半年的乡下婆子。
她进了王府,也晓得自己与其他婆子的差别,就是素妍身边的青嬷嬷,她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