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咬牙实话实说:“回少将军的话,我猜少将军是想让我两人中的一个,成为朝廷打入圣火教内部的眼线内应,见我们的供词都没有丝毫隐瞒,十分诚恳,一时取舍部下,便想最后再当面考验一番。”
李广陵闻言笑了,对罗大山吩咐道:“开窗户给这家伙看看。”
罗大山推开窗户,冷风灌入屋内,乔兴隆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的伸长脖子往外看去。
院中,一具断为两截的女尸躺在血泊之中,正是跟他交往甚密的塔丽斯,边上无人,显然死了多时。
乔兴隆没想到自己竞猜错了,骇的肝胆欲裂。
小命攥在别人手里已经够悲催了,自己还遇上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随时可能刀斧加身,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把窗户关上吧,免得乔掌柜着了凉。”李广陵道。
窗户吱呀一声关上,书房重新暖和起来。
李广陵又道:“乔掌柜,教你个道理,永远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那样只会错误的预判形势。”
乔兴隆汗如雨下,不敢说话。
李广陵忽然嗤笑道:“乔兴隆,你也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你们四个被我关了一月有余,圣火教那边能不知道?
还选你们其中一个回去做眼线内应,圣火教能信得过?
哼,我看你是把那一裤裆屎尿都塞进脑子里了!”
乔兴隆这次连嘴唇都白了,瘫倒在地,颤粟不已。
自己只想活命,来的路上只往好的方面想,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是啊,我被关了一个多月,客栈闲置,陆续前来的教中兄弟哪里会察觉不到生了变故?
完了,吾命休矣。
不对,等等!
正绝望之际,乔兴隆猛然坐起身,涕泪横流的呼嚎:“少将军,还能补救,还能补救!”
“哦?”李广陵挑了挑眉毛,“怎么补救?”
乔兴隆擦一把鼻涕眼泪,颤声道:“敢问一句,少将军在抓我和塔丽斯四人的时候,可有惊动店内伙计?”
为保证“卧底”安全回到军中,不至提前曝露,李广陵这次收网,动用了父亲的多名心腹高手,趁夜擒贼,不曾闹出动静,便道:“不曾。”
乔兴隆大喜,重新跪好,又问:“我们四人被捉来的消息,可有走漏风声吗?”
李广陵看看芹落,后者自信满满的摇头,便答:“不曾。”
乔兴隆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痛楚全无,飘飘欲仙,一张胖脸笑开了花:“那就好,那就好。”
李广陵问怎么就好了,乔兴隆如实相告。
原来塔丽斯三人是西域分坛派去大汉国腹地发展教徒的圣火教传法天使,陇西郡不过是他们的中转站,在李广陵派高手捉拿他们之前,便打算离开陇西,继续上路。
而按照教内规矩,作为陇西郡专门负责接待到访天使的乔兴隆,要亲自送他们三人出城,并陪着走上一段,让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西域人彻底适应大汉风土人情的胡商,免出纰漏,才算功德圆满。
只要他们被捕的消息没有泄露出去,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返回客栈继续开门营业,虽然寻常陪同,一次最多八九天到半个月,可要是觉得有缘,多陪着走一段也完全说得过去。
大汉国幅员辽阔,通信不便,传法天使一年半载不跟分坛联系,是常有的事,这一年里,他都可以忠心耿耿为少将军做眼线内应。
李广陵与芹落对视一眼,均扯扯嘴角,心道:“第一步棋这就算走对了。”
早年信中,莫毅曾详述过邪教的危害,虽瞧着只是疥癣之疾,比不得分封诸侯的毒瘤巨大,却是一但染病,便极难彻底根除的存在。
时不时搞些刺痛、瘙痒,哪怕是巨人也要烦不胜烦。
若不在最佳状态,大汉国如何全心全意对付西域诸国,和不断南下劫掠的北方匈奴?
陇西郡太守李飞虎,对莫毅的“小题大做”深以为然。
与人搏斗时,若是每一步踏出,都被脚底板的鸡眼膈的生疼,分了心思,还怎么挥出雷霆万钧的一拳,打碎对手脑袋?
他之所以愿意在清剿邪教一事上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一方面是因为儿子和圣火教的私仇,更多的,却还是为了大汉朝的江山社稷。
但很多高官、诸侯王,和他李飞虎并不是一条心。
以至于陛下颁下圣旨,仍对清剿圣火邪教一事出工不出力,甚至阳奉阴违,偷偷庇护,其中包藏怎样的祸心,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才有了之前李广陵启动“卧底计划”。
计划启动,大量底层情报如江河入海,纷至沓来。
李广陵和芹落还有李飞虎整合分析之后,发现乔兴隆这颗棋子虽小,却是彻底摸清圣火教在大汉国各处聚点的关键。
按莫毅的说法,这叫“由点及面,顺藤摸瓜”。
西域圣火教长期以陇西郡作为根据地向大汉各处辐射,虽简洁高效,却也是个昏招,容易被人一网成擒。
所以之前种种不过是做做样子,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吓破乔兴隆的胆,好死心塌地做他们的内应。
想到这儿,李广陵忽然有些伤感。
莫毅身在乡野,便能预见到高祖皇帝分封诸侯所埋下隐患,并预言景帝年间恐怕就会爆发,与内史晁错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