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最高规格的煤油灯也只能堪堪照亮脚下的路,这条幽长的小道在雨后比王行展想象中更加难走,而其中最大的难题就是王行展一直所担忧的恶臭。
腐烂的食物在细菌滋生小道两旁发酵,散发出浓浓的恶臭味。要不是王行展没有吃夜宵,不然此时铁定要忍不住地犯恶心。
可是这一切此时显得没有那么至关重要,因为他心心念叨着小道尽头传来的哀嚎声。
绕过数不清的弯,踩到不计其数的废物垃圾,一行仨人终于来到最初和阿定在一起偷窥广场的悬挂牌下方。
王行展示意六瑗和温筠惠将脚步声压低,他也将手中的煤油灯熄灭搁置一旁,然后放轻脚步默默摸了上去。
“头儿,所有人都在这里儿了。”
紧贴着墙壁根部的王行展偷听到远处一个汉子的声音。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王行展稍稍侧出脑袋,仅仅露出一对眼睛看向这个熟悉的广场,但是看到的一幕却让他震惊了。
数千人被安置在中心擂台前面的空地上,所有人的手臂被反向捆在腰后,各个都呈半蹲状汇聚一堂。
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心中的疑问驱使他往擂台上看去,在那有几个穿着威风凛凛的膘肥壮汉喝酒吃肉。
正当王行展想要近一步去窥探情形时,有几个陌生的脚步朝他走来,吓得他急忙缩回脑袋。
所幸这几人只是来到广场周围小解,而王行展则可以趁此机会,看看能否从他们的口中套到点什么有用的话来。
一个汉子如是说着:“得加紧点,干完这一票还有两个地方等着我们去……”
这时候又有另一个汉子的声音响起:“着什么急?!头儿又不会克扣我们工钱!要知道这次来的可是一单大买卖,就算我们这种小喽啰也能赚他百八千万的!”
“当真?!”最初说话的男人声音震颤道。
“这还能有假?别说这么多,干完这票吃顿好的!”
只见这俩人一哆嗦,随后便匆匆赶回擂台下方。
在确保周围没人后王行展回到六瑗和温筠惠身边,他将刚刚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这俩姑娘听。
起初那位大小姐还义愤填膺,想要立即起身为他们出口恶气,可是看到王行展和温筠惠一个比一个冷静,自己也不好意思带头说出这种话。
“你是怎么看待的。”
温筠惠将问题再次抛还回王行展。
“我?”王行展指了指自己,乐呵地说道,“还能咋办?!见情况不对立即出手,我才不会做见死不救的边缘陌路人。”
显然这个答案温筠惠不满意,她摇摇头再次问道:“我问的是你怎么看待这个事情,换句简单的话说,你觉得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可把王行展给难倒了。回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俩前来解手汉子的口音,王行展猛然醒悟过来。
“这几个不就是今早在赛马场入室抢劫的这批人吗?!这蹩脚的发音,磨成灰我也记得住!”
可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问题的解决又牵连出一大串问题,王行展琢磨不透他们的想法。
“既然情报不够,你再去一趟。看看能不能知道他们前来的目的,这样的话我们也好见机行事……”
姜还是老的辣。只是如此简单的几句点拨,温筠惠就让王行展这个榆木脑袋想通这件事。在得到温筠惠的许可下,他就像是一只夜里的野猫子,沿着墙角的阴影扑哧扑哧地往广场中央的擂台慢慢挪近。
这都是一群欺软怕硬只会挥舞自己硬拳头的家伙,王行展的这段高超潜行根本就发现不了。在王行展绕到擂台后面时,终于可以听清楚台上几个汉子在说些什么话。
“公子让我们一夜之间解决掉所有地下王国的废民,我感觉来不及。”
说话的是一个脸上有一条大刀疤的威猛汉子,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小酌一口杯中美酒。
“诶诶~~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今晚做不完可以明晚做。反正这里天高皇帝远,就算这片区域所有人失踪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呐放宽心就行啦!”
迎着广场中央高高搭建的篝火,王行展睁大双眼望去,他能勉强分辨得出此人正是昨天白天赛马场见到的那家伙。
“该死的!”王行展在心中咒骂道,“怎么跑到这里还会遇到这个倒霉扫把星……”
这样的话自然落不到他们的耳中,而他们还沉醉在手中的美酒与烧鸡中,以至于王行展从他们身后不远处溜走也没能察觉到。
就是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王行展回到了温筠惠身边。
“这一次你又听到了什么?”
温筠惠脸上戏谑的表情让王行展心中生疑。
“我猜你早就知道他们是哪一路子上的人了吧?”
王行展答非所问,直逼问题的本质。
听到他能说出这句话,温筠惠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和蔼了。
“大智慧不足,小聪明倒是不少。我确实已经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
“我也知道……”
“诶?喂——!这样下去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了?”还没等王行展继续说下去,六瑗忍不住地插嘴了,“他们到底是谁,赶紧和我讲讲清楚。”
却只见王行展和温筠惠相视一笑,仿佛在找同一个频道,却在突然间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公子!”
“公子~”
说罢,俩人便咯吱咯吱笑个不停。
“公子?”六瑗在口里来回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