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粮价一涨再涨,一斗米原来只要六十大钱,现在涨到了三百五十大钱。
即便如此,也还是有许多百姓买不到米。
米店粮店作壁上观,只想等着粮价再度上涨,大捞一笔。
屯着粮食不肯多卖。
百姓家中有存粮的还好,家中没有存粮,又买不到米的。
只得颠沛流离,逃到别的地方讨个活命。
本来人人艳羡的江南,一时间成了洪涝频发之地。
人们躲都来不及,何来羡慕。
……
接到江南的灾报。
皇上第一时间派户部的人去查探灾情。
就在半个月前,从江南回来的官员把江南受灾情况整理了一遍。
细细报给了皇上。
赵君尧看着手中的折子,又结合着心腹御史周凛的汇报。
当即就皱了眉。
“这样算起来,江南受灾情况并不严重,为何粮食如此紧缺!”
要说水涝,江南毕竟是水乡,哪年没经历过几回。
怎么今年,竟成了这样?
赵君尧握着折子,苦苦思索了良久,才又吩咐周凛。
“去,查查是谁在背后搞鬼!”
“这样的灾情,江南根本不可能缺粮食,一定有人搞鬼!”
周凛抱拳应是,退了下去。
十日后,周凛快马加鞭从江南回来,复又进宫禀报。
“皇上恕罪,属下无能,只查到一些坊间的传言,其余的,都没有线索!”
赵君尧却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问道。
“什么传言?!”
周凛答。
“江南的百姓不知从哪里来的消息,说是咱们大楚朝的边疆要开始打仗了!”
“就和西北那几个草原部落!”
“还说,他们兵强马壮,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久”
“打仗自然需要粮草,过一段时间,朝廷一定会下令,高价回收粮食!”
“到时候,谁家余粮多,谁就能大赚一笔!”
“这样的传言,惹得那些富商一个个的开始疯狂囤积粮食!”
“百姓们顾不上许多,先卖了换钱再说!”
“后来……”
百姓手里的粮食被买光,粮食最终都流入到江南那几个富贾家里。
现在……那些富贾想趁着水灾,趁着粮食涨价,再把同样的粮食卖给百姓。
价格却高了好几倍出来。
短短大半年,就赚了这么多。
不得不说,好手段了。
赵君尧听完冷笑。
“果然无奸不商,难道,就只有江南的这一帮富贾吗?”
“去查!江南的这些官员,一个一个挨家挨户查!”
没有官府的庇佑,商家不敢这么大胆的。
商人精明奸诈不可怕,官府稍稍贪污一些,也可以理解。
可是,官商勾结,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就很不对了。
害了百姓不说。
最要紧的是,把远在京城的皇帝当成摆设了。
害死那么多百姓。
真当皇帝会轻飘飘派几个使臣过来,供他们奉承一番,然后再敷衍地离开?!
怎么可能?!别说赵君尧,就那帮言官也通不过啊!
周凛应是退下。
出宫的路上,一路他都在想。
究竟是什么人,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连国难财都发。
真可以啊!
被他周凛查出来,就只等着去死吧!
这么想着,又抽了马儿一下。
身下骑着的马儿扬蹄嘶鸣一声,载着他,绝尘而去。
……
开科考试的事,赵君尧已经交给了翰林院。
考官和阅卷还没拟定好,这个要最后定,现在不用着急。
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解决江南的粮价。
赵君尧批完折子的时候已经傍晚。
后宫不想去,他就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躺在躺椅上,脑海里把江南的几个官员,一个一个挨着过了一遍。
最后,把其中几个可疑的人名都画了圈。
‘这几个人是重点怀疑对象!’
想罢。
也就到了晚膳的点。
赵君尧累了一天,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没有翻牌子叫侍寝。
用完晚膳,就独自出门散心,本来打算逛一会儿就回去睡。
不想在太液池边,他遇上了一个抚琴的女子。
那女子的琴技十分娴熟。
指尖轻轻拨弄琴弦,如叮咚泉水的清脆声音,就从葱白的指尖流了出来。
映着湖水,和天遍残留着的一点点晚霞,意境十足美丽。
赵君尧隔着很远,忍不住驻足倾听。
一曲听罢,他缓缓走上前,仔细一看,居然是卿卿的身影。
赵君尧不再犹豫,信步走过去,坐在那女子身边。
他像往常一样,伸出手,要轻轻抚摸她丝滑的长发。
不想,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发丝,就停了下来。
那女子指尖的乐声也戛然而止,片刻后,虽然恢复了琴音,可这琴音到底和刚才不一样了。
终究弥漫着一丝慌张和凌乱。
赵君尧蓦然起身。
“你不是她,你是谁?!”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那女子的琴弦,‘嘭’地一声,断了一根。
气氛,瞬间陷入沉寂。
赵君尧目光徒然犀利。
再一次打量着眼前,和卿卿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模一样发饰的女子。
还别说,她背对着自己抚琴的时候,还真的挺像卿卿的。
只不过……呵呵!假冒的,终究是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