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回来了。
黄老爷少不得又起身笑着给沈恒道了一回喜,大家寒暄客气了一回,才各自又落了座,继续说话儿。
黄老爷便笑着继续起方才的话题来,“那两所宅子都清净得很,不像这边巷子里和邻居家说话声音大些都能听个一清二楚,最是适合两位贤侄这样要继续苦读的人住了,你们住得清净些,看书也能更专注,晚间也能睡得更好些,管保后年定能再次双双高中,谱写此番同样的佳话呢!”
说得沈恒与孟竞都满脸的笑,“那就承您吉言了。”
奉茶进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与沈恒说几句话儿的季善闻言也笑道:“黄老爷您这也太会说话儿了,可见姜还是老的辣,我们都差您差远了,不怪您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来。只是这里住着就挺好的啊,贸然要搬,我可第一个舍不得。”
以黄老爷的精明,回头指不定就把那宅子白送给沈恒和孟竞也未可知,毕竟放长线钓大鱼,他如今看来是有些吃亏了,将来却是受益无穷,自然愿意吃这个亏。
可季善却信奉“无功不受禄”,他们夫妇与黄老爷交情也没到那一步,还是仍货仡两清,继续租住在这里的好,反正应当也住不了多久了,明年的这时候,她不信她还买不起房子了!
沈恒一听就明白季善的意思了,笑道:“是啊,我也觉着这里住着挺好的,还打算继续住下去,可舍不得搬呢。”
孟竞与季善自没有与沈恒夫妻之间这般默契,却也是个再精明不过的,闻言跟着笑道:“黄世伯那两所宅子既是给您两个儿子准备的,可不能让我们给您住旧了,不然我们心里多过意不去啊?还是继续住这里吧,住了一年多,也早住出感情了。”
“可是……”黄老爷还待再说。
焕生引着叶大掌柜、叶广和周氏到了,三人都满脸的激动,不但周氏眼睛红红的,叶大掌柜也是眼眶泛红,一见季善与沈恒便未语泪先流,“太太,沈相公,我们大家伙儿都太高兴了,个个儿都恨不能跟了一起来当面给沈相公道喜,我们坐的马车都走出老远了,还能听见从我们店里传来的鞭炮声,真是太高兴了!”
说完才给沈恒和季善行礼道贺:“恭喜沈相公,贺喜沈相公,恭喜太太,贺喜太太!”
叶广忙也笑着给夫妻两个道喜,“恭喜师父,恭喜师公。”
比之黄老爷,叶大掌柜父子的激动就显得更情真意切,更发自内心了。
黄老爷看在眼里,只得暂时打住了搬家的话题,与孟竞说起旁的来,“贤侄啊,喜报怕是很快就要送到天泉去,再送到你们清溪镇上了,孟兄还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儿,这才真是虎父无犬子呢!”
周氏见两拨人各自都在说着各自的,便也拉到季善到一旁,含泪笑道:“善善,知道姑爷中了举,成了举人老爷,我真是太高兴了。就算我心里知道,这其实都是你靠着自己努力得来的,我这心里还是能安慰些了,不然我……我明儿就去玄宁寺还愿去,一定要好生给菩萨咳三个响头,还要求菩萨保佑姑爷后年能考中进士老爷,那你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了!”
季善笑叹道:“您还真是次次见面都要说这些呢,答应我,下次别再说了,成吗?也不许哭啊,今儿这么高兴的日子,所有人都只能笑,谁也不许哭!”
“哎哎哎。”周氏忙应了,胡乱擦了泪,展眼笑开了,“今儿可是我姑爷大喜的日子,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才不会哭呢!”
“这才对嘛,这马上就中午了,娘且跟我去商量一下中午吃什么吧,今儿人可不少呢,怕是得叫席面了……”
母女两个便笑着出了厅堂,往季善房里去了。
彼时外面看热闹的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散去,准备各回各家吃午饭了,毕竟看热闹也不能填饱肚子,且别人家的热闹说到底与他们这些围观的人有什么关系,他们也沾不上任何光,还不是只能看过就算,羡慕妒忌过就算。
但留在原地继续看热闹,继续与旁边的人说得口沫横飞的也不少,“人沈举人早就娶了太太的,太太还漂亮得花儿一样,就你家女儿那德行,长得跟个茶壶似的,就是给沈举人做妾人家也不会要好吗,想什么呢?”
“你女儿才长得像茶壶,你们全家都长得像茶壶,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打掉你的牙!”
“哎呀,怎么还吵起来了……听说孟举人还没娶亲,不然你们两家都把女儿送去,看孟举人肯不肯收下一个做妾,或者运气好,两个都给你们收下了?”
“一个个都想得忒美了,等明儿沈举人孟举人中举的消息全城都传遍后,不知道多少大户人家有钱人家想跟他们结亲,想送女儿给他们做妾呢,咱们算什么?还是趁早回去把自家屋子收拾一下,回头等府学的相公们来租房子吧,我觉着咱们这一带一下子出了两位举人,肯定房子更好租,价钱也肯定比之前好。”
“这倒是哈,那快走吧,我还得让我浑家去黄老爷家领喜糖呢,迟了万一领完了,不是亏大了……”
以致季善家门外的整条巷子都一直拥挤喧阗不堪。
自然范妈妈几个坐的马车还在巷口,已是寸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