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前方地上跪着一个中年女子,她双手分开,拢着同样跪拜的四个孩子。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个孩子脸上布满了污垢,年龄不等。见状,天浩特意在她面前停下脚步,从旁边侍卫手里接过热气腾腾的馒头,分别递到几个孩子手里。
女人愣住了。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收到来自陌生人的礼物。
而且还是部族之王。
天浩转过身,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藤筐,里面装着一袋米,一袋粗面,一些鱼干,还有一小包盐。他把藤筐递到女人怀里,双手把她从地上扶起,亲切地说:“这些粮食先吃着,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如果你男人再敢找你的麻烦,就到王府找我,本王帮你解决。”
说完,天浩笑着转身离去。
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远去的背影,女人感觉双眼湿润,泪水不受控制沿着脸颊顺流下来。
这就是新的部族之王!
他知道我需要粮食,他知道我带着四个孩子苦苦煎熬。丈夫是个懒鬼,每天躺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他甚至打算把我和孩子们卖掉,用换来的木柴和粮食安安稳稳过冬。
孩子很懂事,他们围拢在女人身边,八岁的长子抬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将捧在手里的馒头举高,怯生生地问:“阿妈……馒头,我们……能吃吗?”
“能吃,当然能吃。”她使劲儿抽着鼻子,用手背擦着眼睛,忙不迭推按着四个孩子的肩膀,用颤抖的声音连连催促:“跪下,都跪下,快给大王磕头,给大王磕头啊!记住,是大王给了你们活命的机会,是大王帮了我们。”
很多人都看到这一幕。
巡游队伍继续向前。
天浩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面前停下脚步。
老人只有一条胳膊。他穿着一件肮脏的旧皮袄,被虫子啃咬出一个个破洞,常年没有清理过的头发看上去又脏又乱,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恶臭。天气寒冷,他跪在那里瑟瑟发抖,旁边还有一个六岁左右的女孩。
天浩弯腰将老人扶起,脱下身上的皮袍替他穿上,又把女孩扶起,从侍卫手中接过装有米面的藤筐,递了过去。
低头注视着老人的断臂,天浩认真地问:“你这是刀伤?”
老人显然从未有过与部族之王这般近距离接触的经历。他畏惧着不敢抬头,但穿在身上的新皮袍实在很暖和,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快慰与满足。老人伸出右手横在胸前,行了一个军中的礼节,低声回答:“以前跟虎族人打仗时留下的。虽说丢了一只手,但我也砍死了两个,算是赚了。”
天浩笑着称赞:“不愧是我牛族的勇士。”
老人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他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来自上位者的称赞令他激动,也有些本能的畏手畏脚,很不好意思,低声嗫嚅:“……大王……我……很脏,身上有味……臭……”
天浩对此毫不在意,他低头看着手捧箩筐站在老人旁边的女孩:“这是你的孙女?”
老人单手拢住女孩的肩,点点头,情绪变得有些低落:“我儿子后来应征入伍,战死了。儿媳妇前年得了急病,也去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小孙女跟着我相依为命,我……我……我是真怕有一天两脚一蹬就这么死了,留下她……那该怎么办啊……”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悲伤面孔,天浩蹲下身,把小女孩弯腰抱起,对老人认真地说:“无论之前是什么规矩,本王执掌族长之位后,全都改了。你明天去军务部门登记一下,只要是打过仗,为我牛族流过血,拼过命的人,都能得到一份工作。”
老人眼眶有些发红,他脸上流露出无限感激:“多谢大王……可是……我,我没有手……”
“本王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天浩提高了音量,在附近的人听来震耳欲聋:“只要是有功的战士,无论残疾还是健康,在本王看来都一样。我会养你们到老,你们的家人本王也会负责到底!”
这话如雷鸣般在老人耳膜里反复震响,他呆呆地望着天浩,不由自主张大了嘴:“这……这是真的?”
天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去过锁龙关,亲手砍了上百颗白人的脑袋。”
这比任何保证都管用。
……
道路两边的围观者越来越多了。
天浩控制着与每个人谈话的时间和节奏,三至五分钟,不会超时。给予对方的礼物不外乎是皮袍和装有米面的藤筐,两样东西都放在牛车上,跟随大队前进。
说起来还是挺麻烦的,走过两条街道,天浩已经换了四件皮袍。
他很清楚这种亲民巡游的意义,也明白“身上衣”与“普通袍子”之间的巨大差异。
前者是部族之王穿过,带着他身上体温的礼物。后者就普通得多,虽是新衣,却在接受者心中失去了那种特殊的珍贵分量。
其实分发出去的礼物不算多,皮袍总计一百件,装有米面的藤筐一千个,馒头另算。
阿菊的妇女工作队成绩斐然。她们对雷角城底层平民进行了初步排查和了解,在短短一周时间里给这些人编号建档。针对各家各户不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