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母子说了一阵话,崔敬忠肚子里不由发出咕咕的响声,厨房里却是迟迟还没发出饭菜的香味儿来,崔敬忠顿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连忙便冲厨房大声喝道:“孔芳,你在做饭没有!我饿了,若是再磨磨蹭蹭,仔细你的皮!”崔敬忠这会儿饿得狠了,也顾不得什么读书人的脸面,冲着孔氏便是一阵大骂,外头传来了孔氏委屈的回答声,饶是杨氏这会儿对这个儿媳妇充满了不满,可现在听到崔敬忠对她的态度,依旧忍不住劝道:“算了,你们到底是结发夫妻,你现在总也要给她留几分脸面……”
“这贱人坏我好事,还给她留什么脸面,成婚几年,连蛋都没下一个,依我说就该休了她!娘,都怪您当初给我选了这个吃里扒外没用的贱人!”崔敬忠还在记恨着当日孔氏坏他好事,为了自家弟弟,把自个儿的盘算说给崔薇听的事儿,他现在想起来还恨得牙痒痒的,忍不住便满脸阴森的握了握拳。孔氏嫁给他几年了,就是再美的花儿熬上这几年,恐怕也得凋谢了,在杨氏手底下要讨生活不容易,几年下来孔氏跟着做事儿自然不如以前年少时貌美。
再者就算再是好看的人看上几年也腻了,崔敬忠又不像是新婚时舍不得孔氏,她的好没了,如今再看只剩了厌烦,自然就该怪起了杨氏来。杨氏心道当初这可是你自个儿要选的人,既要慌些文采。又要长得好的,这世上哪来那样多才貌双全的,就算有,也轮不到崔家,当初崔敬忠条件高了,选到了孔氏,贪她好看,现在又来嫌她无用,反倒是来怪自己给他挑了这样一个媳妇儿。这儿子可也真不好将就。
杨氏心里腹议了一番,但嘴上到底不敢说出来,只是又宽慰了崔敬忠几句,好歹才将他的脾气按下去了。
又说了一阵话,崔敬忠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外头孔氏却还没生火。他顿时火冒三丈,忙下地便随手操了一个东西便要去收拾孔氏,倒是吓了一杨氏一跳,忙将他逮住了,一边开口道:“你要干啥?”
“这贱人迟迟不做饭,存心想饿死我。我今儿不好好收拾她一顿,她倒是要反了天了!”自从因为想将崔薇送人来替自己求得好处的事儿被孔氏捅破之后。崔敬忠便看她极不顺眼儿,杨氏这会儿听到他话中的暴戾之气,顿时犹豫了一下,忙拿袖子沾了沾眼睛:“她没有米粮,哪儿来的饭做?我刚想给你们打些米过来,便遇着你爹了。”
崔敬忠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了一惊。忙扭着就朝杨氏看,语气有些不善:“既然没吃的。娘过来干什么?”
饶是杨氏再疼儿子,听到他这样的话心里依旧是来了气,有些不大痛快:“你的屋里,我还不能过来了?你爹今儿瞧见我给你们米粮,将我赶了出来,我今儿晚上在你们这边歇一宿,明儿再回去。”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四处摸了摸,可惜屋里黑灯瞎火的,外头天色跟着暗了下来,屋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杨氏刚想说自己搭张凉床铺着在外头睡,这边崔敬忠就有些不高兴了起来:“娘,我这边地方小,哪里睡得到你,爹一向看重你,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米就跟你吵,你自个儿回去吧。”说完,赌气似的躺回了床上,一副杨氏不肯给他米吃的语气,倒将杨氏气得够呛。
只是儿子这边不肯留她下来,开始时杨氏还只当崔敬忠发脾气,可随着天色越黑,崔敬忠这边两夫妻又饿着肚子,杨氏也是饿得心里发慌,这才察觉出不妙来。
“娘,您自个儿出去,跟爹好好说,若是有米了,您叫我,我给你开门。”崔敬忠一边说着,一边便将她挤了出去。杨氏吃了一惊,她自个儿晚上都没吃饭,崔世福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刚刚还打了她一巴掌,连衣裳都给她收拾好将她东西扔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回去拿米,若真这么容易,刚刚便不会闹得这般了。
杨氏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一心疼爱着的儿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将她给赶了出来。刚刚两母子在屋里说了阵话,外头这会儿已经完全黑了,天空里连月亮都被云挡住了,如今天气又冷,杨氏从屋里一出来,被风一吹便激伶伶的打了个冷颤,双腿不自觉的抖了起来,一边便拼命的往手里呵着气,一边拍着崔敬忠的门,怒声道:“二郎,你给我开门,二郎!”杨氏这会儿又饿又冷,浑身上下都似快被冻僵了一般,如今已经是冬季了,村里一入夜便冻得死人,她虽然穿得厚,但若在外头呆一晚上,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越想,杨氏心里却越是害怕,可无论她如何拍门,崔敬忠屋里便是一片死寂,根本没有回声传来,杨氏拍了半晌,心里顿时冷了一大截,眼泪忍不住就滚落了出来,她今儿为了崔敬忠被崔世福打了一巴掌还赶了出来,可如今她这个一向被捧在手心的好儿子现在却因为她没能带得到米来便将她关在门外。杨氏心中既是苦涩又是疼痛,她为人一向彪悍,可到了这会儿夜深人静时,家家户户如今正躲屋里说着话摆谈着,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可偏偏她被人关在屋子外,没哪个肯开门让她进去。
外头寒风呼呼的吹着,杨氏拍了好一阵门,手掌心拍得通红发烫,可是手背却是一片僵冷寒凉,都有些发痛了,一开始的怒气过去后,杨氏声音变成了哀求:“二郎,你赶紧给我开门吧,我今晚上只住一宿,住一宿啊,外头天冷睡不得人啊二郎!”杨氏拍打了门板好几下,屋里却是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