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说说,将东西拿回来,孩子也抱回来,王氏就不要带回来了!”杨氏这会儿急得脸色发白,一想到王氏,又气得咬牙切齿,脸色也跟着扭曲了起来。若是以往,听到这话崔世福少不得要劝上几句,不过王氏捅了这样大的篓子,而且还敢做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也不大痛快,回头便冲杨氏道:“你先准备着,若是大儿媳妇真将东西弄走了,你将屋里的钱准备一下,若是到时王氏还不回来,也好赔上去!”
听崔世福这样一说,崔敬怀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而杨氏则是炸开了锅:“赔钱?”她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几乎像是尖叫了般,叉了腰便大喝道:“家里什么光景,你比我还清楚,哪里有钱赔给人家?那地里的稻谷要熟了,不得请人来帮忙收割?你是想让咱们一家人来年喝西北风吧!我没钱,谁惹的事儿,让谁自个儿想法子去,王家教出这样的女儿,自个儿去收拾烂摊子,我不管!”
杨氏说完,忍不住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也顾不得儿子还在身边了。崔敬平听得分明,也不知道妹妹何时去镇上接了活儿,想来就是卖东西的时候,连忙就朝家里跑去了。
而一听到赔钱的话,杨氏心里便不是个滋味儿,今日上街便只卖了七八十文钱,一家人一年到头连新衣裳都舍不得扯上一身,哪儿来的余钱?这几十文钱是要等着打稻谷时用的,到时请人做事与置办饭菜哪样都要钱。她又哪儿来的多的赔给人家?再说那绸子自己连摸都没有摸过,镇上倒是有人卖的,可是杨氏虽然眼馋,不过连价钱都不敢问上一回,一想到自己凭白无故可能又要支出一笔钱,杨氏越发伤心了起来,不止是将王氏,连带着将崔薇也给恨上了。
“崔薇那死丫头果然是来讨债的,要不是她多事儿。家里哪里有这样的麻烦,哪家姑娘不是像她一样过的,偏生她还要闹腾,也不知道性子随了谁!”杨氏气得不住口的骂,崔世福却是手哆嗦着从腰间解了烟袋子下来,颤抖着点了吸上一口。由着杨氏念了半天,冲表情沉默难堪的大儿子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钱不够,先将玉米高梁等都卖了,马上要收花生了。也一并拿到镇上卖,大儿媳妇嫁到崔家。就是崔家的人了,王家不会认的!”
崔世福既然都这样说了,表明他心中已经是下了决心,杨氏心里说不出的绝望来,双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忍不住捶着地就大哭了起来:“王氏这贱人,她妈当年卖身不知才生了她这小东西。不要脸狗娘养的东西。”她嘴里骂了几句,又骂了几句王家。崔世福知道她心里不大痛快,也沉默着不出声,由着杨氏骂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高大结实的身子一下子矮了半载下去,整个人像是突然之间老了一大截,杨氏还在骂着,看到丈夫这模样,心里又酸了起来,就是有满肚子的怨气,这会儿看到崔世福的样子,也再骂不出口了,只拿衣襟擦着眼泪珠子,一边有些惶恐道:“卖了玉米,这一年猪吃什么?”
她这一样说,崔世福也跟着沉默了下来。两夫妻相望着不说话,而另一头崔薇藏好了钱,也没出门,就在院子里坐了半晌,想着自己来到古代后的情景,崔家里每天热闹得跟唱戏一般的生活,王氏的闹腾不休,突然之间心里腻味得很,剩余的钱看来也要尽快花出去,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回她要早些将屋子收拾好搬过去才是正经,成日这样闹腾着,王氏不嫌烦,自己都累得慌了。
杨氏二人回来时,就看到崔薇面景,两夫妻相互望了一眼,都觉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杨氏面对女儿时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看到崔薇的模样,连忙小心翼翼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轻声说道:“你大哥已经去王家了,估计午时就能回来,也,也说不准那布不是王氏拿的。”杨氏一向看不起女儿,认为女儿就是个赔钱货,还是头一回与崔薇说话这样没底气,一边说着一边就看了看她脸色,说到最后时,自个儿也有些不相信,声音便停了下来。
“是不是她干了,她回来不就知道了么。”崔薇抿了抿嘴唇,心里火气一股股的涌了上来,烦燥得要命,想了想便道:“若这回真是大嫂干的,我往后自己多挣钱,只盼爹能让我早日挣了钱先将房子修整一下住进去。”女儿的话像是一耳光狠狠扇到了崔世福脸上,使得他头一下子低垂了下来,捂着脑袋,沉默了半晌才道:“家里有钱,先拿来垫上,把房子修整了,你先住过去就是!”
原本杨氏心里还有些歉疚,这会儿一听到崔世福说的话,顿时忍不住就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又要花钱给大伯家买房子,又要赔了那缎子钱,如今还要花钱修整房子,崔世福,你当家里是挖金矿的不成?”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如今听崔世福的意思竟然还要支钱出去,杨氏哪里受得了,忍不住就揪了揪头发,心里急得上火,不止是恨崔薇,连王氏也恨上了。想来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几乎都与王氏闹腾有关,这个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儿,以前瞧着老实,最近却是越来越不听话,连半点儿亏都吃不得,哪里与人打得成一堆,往后嫁了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若是这样下去,岂不是让以后的亲家指着自己脊梁骨骂?
崔世福见杨氏激动,他心里原本就有火气,这会儿也跟着一下子就暴发了出来。家里的事儿平日是杨氏做着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