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城永远不缺少清奇逸闻新鲜事,也从来不缺乏豪门大族的烟消云散,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是茹大学士独子茹竞秀打杀大理寺卿家的二公子。而如今茶馆酒肆全都在谈论太院武夫子和伏龙芝武堂的横空出世。与后者相比,前者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孩子打架,看看热闹也就散去了。
“各位看官且听小老儿慢慢道来,武夫子当真是神威盖世,二话不说孤身闯入鬼市三坊,一路横推凿穿丰乐坊永安坊,直逼宣平坊。”
“鬼市里龙蛇混杂,不乏江湖高手隐于其中,尤其是宣平坊主紫云君十年前便是地榜黑道第一高手,这些年不问世事潜心修炼,说不得已有挑战天榜大宗师的实力,但都抵挡不住武夫子煌煌大日的威势。
“那武夫子与紫云君到底有没有交手?”有酒客插嘴追问。
“虽说两者没有直接交手,但从结果看紫云君既然能把人交出来,便知输赢已分高下立判。”
“各位可晓得咱们得武夫子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围观的一群人伸长脖子十分配合,齐声问道。
说书人老神神在在的呷了一口热茶,一甩纸扇,用戏腔拖着长音唱道:“交出曹翔,此事便了!”
“霸气!”众位听书的都是竖起大拇指,个个代入感十足,激动之情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咱太院武夫子归位第一战便是横扫鬼市三坊,当真是大快人心呐。”
此时又有人问道:“武夫子拿了人之后听说移交给太康府衙,可有问出什么来?到底谁是杀害司马睿的凶手?”
说书人听他如此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光听书不给钱,累的小老儿嘴皮子都磨干了,于是一拍惊堂木:“欲知详情,请下回分解。”
套路众人都懂,说书人意思是该给钱了呗。不过逛茶馆的各位爷都是明白人,说书唱戏可不就是让人捧个场,花个几文钱听个乐子,值得。
吉日维戊,东风吹的桃花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灵武候柏言秋与羽林军二小姐林屋山大婚,篪丽街张灯结彩,灵武侯府喜气洋洋,太康城的头等大喜事。
篪丽街上流水宴,四方宾客均入席。柏言秋豪气冲云霄,撒钱根本不眨眼,每每说起来他都口中称谢萧靖这个散财童子。
今日王公卿相、六部百司堂官等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侯府贺喜随礼,畅饮一番。
候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杂役、采买帮办等等差使下人如走马灯一样,脚下生风来来往往忙个不停。如此大的结婚阵仗,侯府大管家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老太君便出面从礼部茶酒司借调了几名专司皇亲国戚婚嫁事宜的高级司仪,由他们负责迎亲、招待、宴饮、婚典等一应礼仪。
崔含章头戴进贤冠身,穿紫金鱼服,此时便站在巍峨大门石阶上拱手笑,站在他旁边的还有霍光褚嘉康茹竞秀三人,只是茹竞秀面目大改,怕是想认出来不容易。
“竞秀,你还是去侯爷那边帮帮忙吧,站在门口太扎眼了,免得被有心人认出来。”崔含章真没想到这三位小兄弟能如此胆大包天,以为给茹竞秀易容打扮戴个皮面具便不会被认出来。他还真是见识了这帮公子哥的肆意妄为,小瞧天下之人。若非今日是柏言秋大喜之日,用不着别人动手,他便会亲自把茹竞秀给送回太康府衙。
“是啊!竞秀,听崔大哥的吧,保不准司马礼起疑心。”霍光也是规劝他,还是要低调行事。
茹竞秀看到他们三人眼神坚决,知道没有转圜余地了,无奈道:“好吧,听几位哥哥的就是。”
看着茹竞秀极不情愿的走入门中,身影消失在影壁墙后,崔含章再次开口说道:“回头找你们俩算账,胆大包天,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霍光和褚嘉康心虚的吐了吐舌头,不敢作声。
从巳时一刻至正午时分,诸多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以及六部百司各级堂官,有乘坐四驾拉车的,也有坐着八抬大轿的,还有英姿飒爽的骑着高头大马的,陆续从侯府的大门鱼贯而入,他们一路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前有司仪官导引下,后有小厮随行,穿过鸟语花香曲径通幽的后苑花园,径直朝着宽敞阔绰的宴会大厅走去,那里早就已经摆好了几十桌山珍海味的上好酒宴虚位以待。
众人都很听说游骑军统帅崔含章和灵武侯的关系莫逆,好似亲兄弟,灵武候侯抬棺入北胡于西北战场立下赫赫战功,现如今仕途如日中天,圣眷正隆;而崔含章年纪轻轻便诗名冠神光,借着北伐大战蹿升飞快,如今更是执掌京都战区三大战力之一的游骑军,名符其实的御前红人,这两位若是联手,恐怕无人能制,试问在场的众人谁不上赶着巴结呢?
而且以两人回太康之后的所作所为来看,连一向不对付的篪丽街和鹿鸣巷都因这二人而关系融洽了许多,在一些大事上更是默不作声的联手合作,这股势力在太康城内再无人敢轻易招惹。
听侯府的大管家说,今日便是皇后娘娘也会来喝一杯喜酒以示祝贺,这等圣眷隆恩真是让人艳羡。
此刻吉时已到,早就在侯府外面等候的送亲队伍,突然之间唢呐、锣鼓、鞭炮一起聒噪起来,震耳欲聋的声响瞬间传入内宅。
灵武候柏言秋头戴罗花幞头,身穿大红蟒袍,脚登乌头长靴,斜挎一条大红的锦线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