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含章人刚从漱兰轩内出来便被几个眼生老嬷嬷给拦住去路,宫里没善茬,何况算准他的行踪,于是笑着作揖问道:“不知几位嬷嬷有何贵干?”
“小崔大人,太后请你去寿熹宫问话。”为首的老嬷嬷一脸慈祥,但说出话来却硬巴巴。
崔含章一听是太后娘娘的人,心里叫苦不迭,隔代亲这事不分皇族还是寻常百姓,八成是为了云岚公主的事来兴师问罪,他最是受不了长辈们的问话,句句直指要害逼他就范,偏偏他还做不了主,此去寿熹宫估计不扒层皮出不来。
“俗子无长生,区区百年而已,掐指一算不过三万六千日。崔探花你说是也不是?”太后娘娘正在专心致志的插花,听到一群人脚步声自然分辨出来。
崔含章未曾想太后她老人家竟然能从脚步声便推断出他来,实则他已经放轻脚步调整了呼吸节奏,可谓是小心翼翼,甚至他都怀疑眼前的太后娘娘是不是养气有成的内家高手。
崔含章赶紧跪地伏拜,战战兢兢的回话道:
“也只有像太后您老人家有福之人才能享百年高寿,微臣是不敢奢望的。”
“嗯!口才不错,难怪能用甜言蜜语把哀家的宝贝孙女哄骗了!”
“微臣不敢!”崔含章越发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回错话。
“你不敢?琼林苑的五心水殿你都敢征用,咱们的探花诗豪还有什么不敢的?”太后把剪掉的花随手扔在地上,回身后冷冷的盯着他。
“太后恕罪,公主乃金枝玉叶,微臣是真心仰慕,绝无半分亵渎苟且之心。”崔含章不敢抬头,只是以额伏地小心回话。
“哦?哀家还没问你这事,你就不打自招了,呵呵!”太后掩嘴轻笑,感觉到眼前的少年郎倒是识趣,免得她浪费唇舌。
前一秒还是慈眉善目风和日丽,下一秒立刻凶神恶煞狂风骤雨,太后娘娘一拍桌子,气的浑身发抖,厉声斥责他:“崔含章,你狗胆包天!”
崔含章此时噤若寒蝉,他生平第一次见太后娘娘便被厉声呵斥,而且他跟云岚公主的事情更是有口难辩,一来女子名节大于天,事情说出来只会越描越黑,二来他作为男人该有担当,此时推卸责任也不是他的性格。
“都说文人有风骨,哀家怎么在崔探花身上看到的尽是媚骨?”
“放在平时哀家非要动手打死你不可!你给我去门外跪着!”太后娘娘越说越气,最后直接拿着桌案上的玉婉扔了过来,上好的和田玉碎了一地。
玉碎之声响彻殿堂,碰巧把匆匆闯进门的云岚吓了一跳,姑娘家家的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况且是一直最为宠爱她的祖母,惊吓之下眼泪珠子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祖母,云岚,云岚来向您请罪了。”云岚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说话都不利索了。实则是她始料未及,太后娘娘正在大发雷霆。
太后也没留意到云岚正巧在门外,玉碗碎片崩到她的脚下,此时心中虽然也心疼她,但面上仍然不给半分好脸,训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可如此轻浮,可曾考虑过皇族颜面?”
“来人呐!把公主送回宫里,禁足!看牢!”太后指着跪地的云岚下令。
“另外你给我去门外跪着,省的在这里碍着哀家的眼。”太后对崔含章全无半分好感,直接命人将他提出去罚跪。
云岚进来时故意靠近崔含章,跪地磕头的瞬间就已经抛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认罪,只是她不知道崔含章为了保全她的名声,已经招认是自己倾慕,与云岚公主无关。
可怜两个有情人此时为了彼此,都想把事情揽下来,结果成了两相争抢,更是让太后恼怒,皇家颜面何存?
另外一边灵武侯紧赶慢赶也随着进宫,只是漱兰轩未得诏不敢擅闯,等他辗转到应九功那里时才知道崔含章被带去寿熹宫问话了。
大太监应九功捏着尖尖的嗓子,一脸悲切的说道:“杂家好些年没见过太后娘娘发如此大火了!”
“坏了,这事情惊动了太后她老人家,恐怕难以善了。”柏言秋听在耳中,急在心里。
偏殿内应九功呷了一口热茶后,微微后仰身子,闭目养神,柏言秋知道人家是在送客,便知趣的起身告辞。
他走在宫道上心里盘算此时该去哪里搬救兵,思来想去发现此时无人可用,事情涉及宫闱,怕是谁都不敢去触太后霉头,正拿不定主意间,结果无意识间走在夜路上,忽然抬头一看,原来前方正是翊坤宫。
“反正事已至此,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柏言秋打定主意便迈步走入翊坤宫内,让人通传禀报。
盏茶功夫,大宫女出门请上前,“皇后娘娘身子乏,已经歇息,侯爷还是请回吧!”
灵武侯柏言秋没想到连萧皇后都不见他,不由得更是焦虑万分,急得在院内转圈,看到顶着一盆水跪在房檐下的绿云姑娘,稍有偏斜便会使得水洒出来,随即便会招致在旁监督的嬷嬷藤条抽打。
“刚刚分明还亮着灯,怎么这就歇息了,烦请姑娘再通传一声,就说灵武侯有要事禀报,晚了会出人命的。”柏言秋仍不死心,便央求大宫女再次通传。
只是宫女不为所动,眼睛盯着他,防止他擅闯后宫。
柏言秋看她们架势估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进去了,索性便放开嗓子在院子里喊起来,“我来时听说云岚妹妹去了寿熹宫求情,这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