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基取土,奠定基址,建造小莲庄是兜米巷院子里头等大事。
次日大清早崔玄就在瓦舍中请来了泥瓦匠,结果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听闻崔探花修亭子,满城勋贵总算是找到了突破口,从顶级红木大材,到琉璃彩瓦,乃至自家宅子里的老手艺人都给送来了,教武场上堆的满满的,主人们比着送东西,家仆们也是暗自较劲,轮毂争挤,各不相让,结果小小一条兜米巷竟被各府马车给堵的死死的。
风成于上,俗行于下。
太康城的风俗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历朝历代都不缺像柏言秋这样的浪荡子,看不惯嗤之以鼻,嘴上极尽嘲讽,但事情还得该做的做。
因无所住,而生其心。
崔含章看待这些风轻云淡,轻飘飘的一句:“都收下,登记造册。”
崔伯是老把式了,但凡是看上眼的都是好东西,瞅着一地红木大材,不禁笑出了声,“老奴我二十年没见过这么好的材料了,金玉满堂武侯楼,单看直径便是百年大材,何止一座双层凉亭,怕是再造一栋大屋也是够了。”
“哦?查查是哪家送的。”崔含章接着话头问了一句。
“是萧居安,晋安萧氏在太康城的话事人,而且我还听说这批金丝楠跟宫里修金明池的是同一批货。”崔玄抢着回答。
“呵呵,本是后山人,偶做堂前客。”
这话说的他们两人摸不着头脑,崔含章也没有解释,笑着挥挥手。
“这些东西搁在太康城里,不收下就说不过去了,既然是规矩,咱们不能不上道,有所能,必然有所不能。”
崔伯是个简单人,听到能收下材料,便盘算该如何物尽其用,
“姑爷,您看咱们沿着这条道建一圈走廊如何?刮风下雨也是个遮挡,还能跟湖里的亭子连接上,方便家里人走动。”
“就按崔伯的意思办。”崔含章看着崔伯的比划,脑中浮现出效果图,有点家乡廊桥的意思,老人家还是念旧的。
崔家小院造亭子修廊桥的事暂且不表,单说城外清凉寺那边,只见鬼字营个个彪形大汉,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其围住,给本就庄严肃穆的佛门清净地增添了肃杀气氛,空气仿佛凝固一般,煞气之重令方圆十里内飞鸟禁绝。
说是即刻去请鬼方部大长老,但只是派了神弩营和鬼字营先去接手防务,这一晾就是一夜,里面的人急得如热锅蚂蚁一样,不时就有鬼方部众被阻拦在大门前,更有不要命的酒徒尝试翻墙硬闯出去,结果弩箭不长眼,当场射杀,横死墙头。
“大长老,这帮军士沉默寡言,动辄就是拔刀上弩,且动作娴熟犀利,照面就是杀气腾腾,只允许在我等在寺院里走动,神光朝这不是把咱们当成囚犯了么?”护骨赤狄满脸怒气的回禀情况。
“赤狄啊,难道他们好吃好喝的招待咱们,咱们就不是囚犯了麽?”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漆黑的大殿里响起。
若是没有声音传来,恐怕任谁都不会发现眼前黑袍罩体,跮痂而坐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双眸始终轻微的闭着,帽檐低垂许多,袍子上还有些许的灰尘,与周围大殿里枯寂融为一体。
“您是没看到这伙人气势,个个都是杀气外露,看待我等的眼神就像是待宰的牲畜一般,太嚣张了。”护骨赤狄还是心理愤恨,说起来鬼方部横行西南,从来都是他们如此,哪想到今日自己沦为待在羔羊。
“你们都收敛些,这些个士兵气血旺盛,煞气沉重,腰间的刀刃上还有血腥味,想必是刚从北方前线撤回来的游骑军,他们应该是擅长战阵合击之术,一天内有三个时辰都能保持统一协调的气机,进退如一,如臂使指,这就十分可怕了,传言中的神光八骏果然名不虚传。”鬼方部大长老虽然人在殿中坐,但对周围情况了若指掌。
“大长老好精深的道行啊,崔某人可当不起这么高的评价,就怕捧得高摔得惨啊。”人未到,声先到,崔含章带着鬼字营亲卫大步流星的走进大殿。
“崔将军真是爽朗,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鬼方大长老身形如影子般出现在门槛处,与崔含章衔接自然,两人同时出现在大殿门口,一槛分两边,殿内幽幽暗暗,殿外白日青天,略微僵持了几个刹那,两人相视一笑,大长老侧身用请,崔含章抬臂虚扶,果然力若千钧,崔含章握住佩刀的五指瞬间收紧,佩刀自动弹出半尺,脚下青砖更是悄悄塌陷下去。大长老呵呵一笑,用手挽住崔含章臂膀,从门槛外看去,于是乎两人并肩走进殿内。
“实不相瞒,城里出了点状况,崔某担心有人不利于鬼方部,便提前派人来接手护卫事宜,他们都是刀头舔血之辈,杀气重了点,还望大长老体谅。”远来是客,崔含章礼数周道,抱拳躬身施礼。
“万万使不得,折煞老朽了。”大长老一手虚托住崔含章下倾得胳膊,崔含章顿时感觉到被巨人托顶一般,怎么也拜不下去。
都是敞亮人,门里门外两相试探后便知斤两,传言鬼方部大长老乃不世出的高手,崔含章自问不够斤两称称,但他胜在大势在旁,刀把子在手。刚才那一抱拳躬身他用上了老猿拜月的拳架子,但最让他难受的是拳架尚未成型便已经散了,大长老那一下虚托,刚巧托在了肘关节的要害处,劲一散,形便散。
“还得委屈鬼方部众在清凉寺内多住几日,待崔某打扫打扫屋子,再迎诸位客人入城。”崔含章这一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