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泉呼吸绵长吞吐之间有如鲸吞牛饮,气机始终锁定着柏言秋,一杆长枪如灵蛇舞冰原,偏偏每一枪都势大力沉,柏言秋真是越打越心惊,如此下去不出二十招他便要力竭,到时恐怕连银枪也要脱手落地,这样以来可真就是丢人丢大了。
谁知就在他体力不支逐渐败退之际,林四泉放缓攻势开口指点他枪法中的不足,一味地追求刚猛霸道之气力,反而丢失了蛇形之灵动,故而孤阳不生,终有力竭之时。
此时柏言秋压力减轻,脑中总算是留出空间消化吸收林四泉的指点。听他一席话确有触动,自己得了造化功力精进,但终究是外力所为,况且时日尚短未能融会贯通,若是无高手喂招指点,助他彻底稳固住当前境界,恐怕成为日后反而会成为修行路上的障碍。
“山儿,换你来与言秋过两招,岁月不饶人呐,熬不过你们年轻人了。为父替尔等压阵,你二人尽管放开手脚。”林四泉分寸拿捏极好,看到柏言秋枪法有所变动,知道是刚才的点拨起了作用,此时需要换一个旗鼓相当之人与他喂招,这样才能砥砺精进,便喊了林屋山下场。
柏言秋当然明白是未来岳丈给他留了脸面,嘴上说年老体力不支下场休息,实则是给了他些许休整调息的时间,这个老狐狸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林屋山慢慢走来接过其父手中长枪,遥指柏言秋气势节节拔高,并未着急出手,言下之意给他足够的休息时间,免得日后说她胜之不武。
尤其是她眼神中的挑衅意味十足,让柏言秋看的窝火,打不过你老子,还收拾不了你个小娘们!
柏言秋收摄心神暗自调息,林家父女车轮战轮番上阵,柏言秋可不是傻子,今日若是在林府内败得难堪,不消片刻以林湛的大嘴巴立刻传遍太康城。
“什么灵武侯被未来媳妇打的屁滚尿流!”
“林家二小姐调教未来夫君!”
“柏言秋惧内妻管严等等……”
要多损有多损的话都能传出去,倒时堂堂灵武侯一世英名尽毁,他柏言秋在男人堆里也就成了一笑话。
此时校场周围人越聚越多,羽林军八大营都司来了五位,府内女眷都坐在棚内,林湛带着两个好友说说笑笑的走进来,三人进了棚请过安后,便一边温酒壁上观,一边指点江山。
这两人一人是风宪衙门的清流御史胡侃,以大胆敢言著称,另一位据说是太康风语邸报的笔杆子,文风泼辣不负责,林湛请他们二人来观战,这是铁了心要给柏言秋上眼药。
“林公子,场中之人可是令妹?果然是瑰丽姿容,风姿绝代,这气场让人心折。”吃人嘴短,胡侃开口就是一通夸,只字不提与之对阵的柏言秋。
“听说场上两位已经定了婚事,这般下场对战传出去怕是不好吧?”另一位则是小心翼翼旁敲侧击,毕竟灵武侯柏言秋杀气太重,火烧西水关鹧鸪台的事都敢做,去打砸个风语邸报恐怕还真不叫事,万一记恨上他,手都能给打折了
“司马老弟莫不是怕了?舍妹与言秋都是性情中人,关起门一家人切磋砥砺而已,有何不可?”林湛端起酒杯敬两位,嘴上安抚他们一番。
“不是小弟怕事,而是心潮澎湃!夫妻打架多有耳闻,但无缘目睹,今日能亲眼观战,场上两位又都是人中龙凤,风语邸报正缺这等鲜活案例,不满两位这种劲爆的料才能勾起太康城达官贵人的猎奇心理。”司马南说着说着口沫横飞,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双丹凤眼眯起紧盯着场中对峙二人,专注的神情仿佛是发现猎物的饿狼一般。
只是这话在林湛听来颇为刺耳,什么叫夫妻打架、猎奇消遣?合着自己妹妹和妹夫成了太康城百姓消遣娱乐的小料了?若真是满足了那帮变态的偷窥心理,苦的只有自家人。林湛心理已经暗自决定,这风语邸报刊印之前,必须由他亲自审稿,林家可是要面子的人,凡事得讲究个分寸尺度,火候把握不好,此事便会弄巧成拙,到时损了两家人的情分,更会影响妹子在侯府内的地位,父亲大人非得趴他层皮下来不可,林湛此人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内秀,心思细致不输于女儿家,反倒是林屋山性情豪爽,不拘小节。
将门虎女林屋山身姿挺拔傲立于校场中心位置,眼神与枪尖锁定正在调息的柏言秋,三点一线,两者之间有无形的气场散发开来,柏言秋索性一手持枪而立,一手附后调息。先前林四泉的连番暴击,不仅是在体力上冲击他,更是不停的捶打其心神,给他触动相当大,他需要时间消化吸收。
柏言秋自从其叔父惨死尕布胡马场后,武学修行便再无人督促,虽然他出身侯府豪门,但没有名师指点。锦衣玉食之下使得心志不坚,更乏韧性,上两代灵武侯的灵蛇枪法也是平平,自然教不出多出色的徒弟。虽然得了两位大宗师的灌顶打通督脉,既是造化,也是魔障,能否继续登高则要全看他的悟性。
此时体内气息运行速度远胜从前,一股股的真气如溪流汇聚沿着督脉奔腾不息,每过一处穴窍都能壮大一分,不消片刻便是一个小周天运行完毕,这股真气已经壮大到犹如丰水期的小河,逢山开路穿行在人体内的高山峡谷之间,滋润温养着血气,柏言秋从未在这一刻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家传武学的奥妙。
此时他心神沉浸在其中,仿佛内视一般将身体内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他亦发现了先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