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依稀,树影斑驳之下。
一个修长的身影,渐渐的从黑暗中走出!
他的步伐很慢,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可是,却每一步都走的无比坚定!
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跟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伸着双手亦步亦趋,像是怕他会突然摔倒一般小心翼翼!
顾长生看着那一抹由远及近的修长身影,缓缓摇了摇头,揽着小肉包,一点一点的往旁边退去!
那里,有不戒小和尚!
心里的茫然和不安,让顾长生直觉的往不戒小和尚的身边靠近。
仿佛这样,她才能找到一点儿安全感!
她向来不信亲乡情更怯那劳什子的一套,可是此时此刻,她怯了!
真真切切的怯了!
“沙沙沙。”
玄色长袍拖动地上的枯叶,带起一片沙沙声。
顾长生躲在小肉包和不戒小和尚身后,摇着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失神的呢喃,“别过来!别过来!我不要见你,我们不要重聚!不要!”
玄色的修长身影,走过昏厥在一边的十数个蛊女,踏过地上被揉成一团的画像……
终于,在顾长生三人身前一步站定。
巫常台天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眼前躲在两个小娃儿身后的明艳女人,目光恍然,恍如隔世……
静!
四周很安静!
小肉包缠着肉嘟嘟的小手指,圆嘟噜的大眼睛在身后的娘亲和身前的老帅哥身上来回传说,嘟着小嘴巴,一脸的不解。
不戒小和尚一如往昔的慈眉善目,低着头,只见嘴唇开合,不闻诵经之声。
巫山婆婆,守护在那站立的修长身影之后,静默不语。
只有两人,四目相对,眼底都有泪意。
顾长生嘴里的呢喃,不知何时消声,她就那么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长身玉树的中年男子,看着他苍白的眉眼,看着他那即便是苍白,也难掩昔日风华绝代的熟悉眉眼……
还有那眉眼之中,恍若隔世的沧桑……
沧海变桑田,山林变高楼,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从老头子手中的那张黑白照片之中,缓缓走出……
巫常台天看着她,就那么看着她……
过了好久,才缓缓的伸出双手,沧桑低沉的声音,在顾长生的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怜爱……
“长生,我是爸爸……”
长生,我是爸爸!
不是父亲,不是爹爹,是爸爸!
只是这么一句,顾长生自以为坚强的心,顷刻间以摧枯拉朽之势龟裂成碎片,一片片的化成她眼中的泪珠儿,川流而下……
“长生,我是爸爸……”巫常台天迟疑了下,复又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沧桑和无力,带着亘古般的眷恋……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迈了小半步。
离他珍视的所在,更近了一点。
“不!不!你别过来!”顾长生泪眼婆娑,缓缓摇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就死了!死在了考古地陷之中,和我妈妈一起!在我刚出生不久,就死了!死了!”
巫常台天闻言,满眼沧桑的轻叹了口气,苍白精致的脸上,满是无奈。
“长生,我真的是爸爸,前世今生,我们一直都在,期待你的降生,等待你的重生,我和弱水,一直都在,守护着你,我们的女儿……”
顾长生闻言,头摇的愈发的厉害,“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顾台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走啊!走啊!”
双手拍地,顾长生近乎嘶吼的泪眼出声,“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来见我?为什么?上邪说了,上邪说了啊,你我重聚之时,就是逆天之劫降下之期!你傻吗?你们都傻吗?费了这么大劲,让注定短命英年早逝的我,在这个世界重生,然后,来到我面前,让我看你再死一次吗?让我再失去一次吗?”
说到这里,顾长生木讷的摇了摇头,“不!不!不是再失去,是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是老头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娇惯大的人……”
巫常台天,不,或者,我们应该叫他顾台天。
顾台天眉目怆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一行清泪缓缓流下,“长生,对不起……是爸爸妈妈的错……”
“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为什么?为什么想尽办法让短命的我重生?这一切都是因为对不对?对不对?”顾长生踉跄的站起身,脸色刷白,泪流不止,“因为我短命,而你,深谙奇门玄学,从我出生,你们就知道我是个短命鬼,你和她想尽了办法让我死而复生,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你们在那个世界那么早就死了,因为我,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忍受着丧子之痛丧媳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因为我,对不对?”
隔着小肉包和不戒小和尚,顾长生泪眼婆娑的跟眼前的男人对视,双手紧握,眉眼挣扎,“如果这就是你们的目的,那么,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我死了,我又活了,可你!可你为什么要来见我?为什么要把因我而起的罪孽,这么赤裸裸的在我眼前揭开?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见到我,你会死的!你会死的啊!”
“我!”顾台天闻言,张口欲言,却又涩涩止住。
“阿弥陀佛!因为他躲不过!因为他自知命不久矣,一定会在将死之前见到你!逆天之劫,乃是由天地制衡之力衍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