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看的…嗯?”练红霸眉尖一挑,面带犹疑地拨开身上赭色浣花棉外袍的衣襟,脸色骤然一变。
“这是什么?何时印在本王衣襟上的?”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凝神细看,绣着金翎孔雀的衣襟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浅浅黑印!
“是符纹!”王德祥浸淫炼器之道逾千载,一眼就看出那块黑印的不同寻常。
“待贫道细细观之…”卢清玄凑近辨认,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好繁复的构造!那么一丁点儿地方,居然印了不止一个符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王德祥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若是贫道没有看走眼的话,这里面包含了三个符纹,两个是比较偏门的阴阵,分别为凶冥凝阴阵和魔光聚煞阵,还有一个却是流传甚广的阳阵——赤霄真阳阵…”
“最奇怪的就在这里!”卢清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凶冥凝阴阵可以聚合天地间的阴戾之气,而魔光聚煞阵则能够将这些阴气凝结成煞,相辅相成,搭配得颇为不凡。可是赤霄真阳阵也凑在一起,贫道就看不懂了…阴阳相冲,一边要凝阴成煞,一边又要祛秽破煞,这是什么道理?”
“这个…”王德祥显然也不知道答案,只能用满脸疑惑地望着一旁的少年摊主聂雨幽。
“不知两位前辈可曾留意到,赤霄真阳阵外围,还有一个符纹?”
“是这个吗?”王德祥指着焦痕右上角的一个小圆疤问。
“不错。就是它,癸亥抑阳阵!”少年点点头。
“此阵贫道却是不知。”王德祥缓缓摇头道。
“癸为阴日,亥为阴时,阴中之阴。却也当得‘抑阳’之名。可是贫道不明白,既欲抑,何需存?”卢清玄的脸上惑色不减。
“呵呵,二位只知阴阳相冲,却不晓阴阳相克亦相生!”聂雨幽微微一笑,朗声解释道。“俗语常言:‘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被抑制了的赤霄真阳阵不复破煞之功,却反有养煞纯阴的效用,悄无声息地磨砺掉阴煞之气的锋芒,让被锁定的目标难以察觉,这才是师父将这个符纹安排在这里的缘故。”
“原来如此!”卢清玄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击节叹道。
“有点意思。”王德祥的脸色阴晴不定,来回踱了两圈,忽然道:“贫道还有一个问题,还望小兄弟能不吝赐教。”
“王真人但说无妨!”
“这个问题说来也简单得很。”
王德祥袍袖微微一颤。沉声道,“贫道已然猜到,你那件法器正是通过追踪这个符纹所凝结的煞气来实现目标锁定的功能…”说到这里,他眼中的精芒一闪,指着练红霸衣襟上的符纹续道,“可是贫道想问。孔雀王世子身上的符纹从何而来?”
“对了,若不是王道友提醒,差点就被你小子蒙混过关了!”卢清玄恍然醒觉,蓦地击掌大叫道,“王真人说得不错,如此精细入微的符纹,你何时刻上人家衣襟的?”
“王真人果然犀利,一下子就揭穿了泓山散人的障眼法!”
“嘿嘿,绕来绕去,还是难逃王真人的法眼吧!探查煞气的法阵何足道哉。谁不会啊!”
“哦~我懂了!原来这个符纹是提前印上去的呀!”
一众炼器师以王德祥和卢清玄两人的马首是瞻,眼见二人再度开炮发难,顿时就紧接着大呼小叫嚷嚷起来。
“你们这是连本王也一起怀疑上了?”练红霸眯着眼睛,面沉如水。
“不可能!我大哥是何等身份,又岂会弄虚作假!”练白龙也色变道。在这一刻。为了孔雀王府的荣誉,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力挺自己的兄弟。
“喂,贪心鬼,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给大家说清楚呀!”洛清荷蹙眉瞪眼地顿足催促道。
孰曾料到,即使遭到如此尖锐的质疑,聂雨幽依然不为所动,纤长有力的食指直直地指向人群中叫骂得最厉害的一个炼器师,若无其事地朗声问道:“这位道友,既然怀疑我做了手脚,不如你亲自出来试试?”
“贫道…”那人一听就愣住了,他不过才金丹境初期的修为,想起刚刚飞雪穿云箭“嗡嗡”鸣响的威势,脸色就有点发白。
“嘿,贫道才不要…”看到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自己,那人更是懵得厉害,咽下一口口水,就要开口拒绝。
“怎么?你不敢?”少年促狭道。
“怎么不敢!”那人的脸顿时涨红了,人群中有不少与他相熟的同道,甚至还有他心仪已久的女冠,若是就此被打上“没胆鬼”的标签,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翻身!
“那好,你出来,签个生死状。”少年不置可否地笑笑。
“生死状?刚刚那个孔雀王府的世子也没签啊?你什么意思?”那人脸色难看地问道。
“呵呵,你也能跟练大哥相提并论?”少年笑得轻松,目光流转,竟是流露出一丝无比森冷的寒意来!
“小子,你莫要欺人太甚!”那人被激得怒气勃发,咬牙切齿地寒声道,“你听好了,生死有命,贫道不需要签什么生死状!可若是事实证明你小子耍诈,你就要当众给贫道磕头认错,怎么样?”
“一言为定!那你可要小心了!”聂雨幽手拈短箭,向上次一样对着那人凌空虚指一下,抖手就将那一抹寒芒甩了出去!
“哼,雕虫小技!”那人可没有练红霸缩地成寸的本事,少年的话音未落,他就连续给自己砸了两道厚土符和一道轻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