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议大夫祝振本想把宴请甘奇的地点安排在潘家酒楼,奈何潘家酒楼自从知道大掌柜的被抓进去之后,还真就关门歇业了。
看来这潘家酒楼离了潘国,还玩不转了,难怪背后的保护伞祝振会如此着急,这关门一天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钱。
樊楼的小间里,祝振等候多时了,今日可不止祝振一人,陪坐的还有工部员外郎,开封府治下祥福县知县,还有一个是皇城司里的指挥使。不过这个指挥使算是一个小官,算是皇城司里面的中队长,比押官还要低一个品级,皇城司里的几个押官就算是皇城司最大的主官了
几个人还聊着天。
祥福知县第一个表达了心中的不快:“满城那么多楼宇,凭甚么他甘奇办差,非要拿这潘家酒楼杀鸡儆猴?”
当官的就是不一样,思想觉悟水平不是一般的高,明白甘奇是在干啥。
祝振长得一个肥头大耳,眼睛不大,却还微微眯着,好似完全闭上了一般,摆摆手说道:“年轻人办差,自是这般,不知官场的道理,以为有了差事在身,就是权柄,如此而已……”
员外郎闻言不爽:“好似谁还没有过进士及第一样?”
祝振笑了笑,不多说。
知县又道:“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从七品,倒是高官了,我这混了十几年了,也不过一个京县七品官。”
要是注意这几人说话的口音,便会知道这几人都是汴梁本地人,想来都是贵胄之后,开国功勋之家,百年传承下来,依旧在这汴梁城还有一亩三分地。
唯有官职最小的皇城司指挥使,不敢多言,他今天倒是有些为难,那甘奇他是见过的,就在皇城司衙门之内,便是自家押官也敬他几分,他一个小小军官,心中只有一个念想,惹不起惹不起。让几位大哥上就是。
大哥祝振还眯着眼,说道:“一朝得中,人中龙凤啊!”
员外郎依旧不爽:“嘿,一个毛头小子,叫咱们在此好等,再等下去,天都黑了。”
说曹操,曹操到,毛头小子甘奇此时忽然就进来了,左右拱手:“下官甘奇,见过诸位上官。”
指挥使唱着红脸,连忙起身笑着作请:“甘主事快快请,快快落座。”
大哥祝振是个白脸,面无表情说道:“再不来,菜都凉了。”
毛头小子自然就是愣头青,听不懂这话里带着的机锋,一屁股坐下,抬手一挥:“吃,都吃,一天的差事下来,前胸都贴着后背了,吃吃吃,诸位不用客气。”
说完甘奇拿起筷子就吃,好生没有礼节。
祝振便是一个大黑脸,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官场新人能愣成这样,请他吃饭,他还真成了主人。
这种官场套路,祝振还是第一次见,有哪个下官见到上官是这样的?他祝振好歹也是中央机关的大佬,每天面对的都是朝堂大相公们,什么富弼,韩琦就不说了,能安排他祝振做事的,至少也是参知政事刘沆曾公亮之流,哪里被人这么怠慢过?
祝振不拿筷子,几个兄弟们自然也就不拿筷子,几个人看着甘奇一个人吃。
没想到这个甘奇,竟然浑然未觉,还真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羊肉鱼鲜不断往口中塞,还笑着抬头:“吃啊,怎么都不吃?”
唯有指挥使一脸尴尬笑着说道:“甘主事,小的下谏议大夫祝相公,这位是……”
甘奇一脸震惊抬头打断:“谏议大夫也是相公?”
这尼玛……这是不把分局长当局长的意思?
登时间,满场尴尬。
场面话不都是这样的吗?正式场合自然不是相公,私下里称呼一声相公,这不是显得尊重吗?
甘奇还好死不死说道:“继续,继续介绍。”
“哦……这位是工部员外郎刘相公,这位是京县谢知县,在下是皇城司下一个小小指挥使,郑五郎,见过。”
甘奇点点头:“嗯,下官都记下了。”
甘奇是真记住了,记得很认真,回去还要记在小本本里。
指挥使郑五郎有些为难了,今日这几位上官叫他来,可不仅是因为他在潘家酒楼有那么一点点小股份,主要是让他来从中说话的,比如这介绍人的事情,又比如活跃气氛的事情,就得有这么一个属下之人,如此才显得有逼格。攻妻不备:老公请你消停点
谢知县也愁了,抬头看向大领导,希望大领导能说出一句比较吓人的话语,震一震这个愣头青,如此谢知县也好把红脸唱到位。
祝相公终于出发了,嘿嘿一笑,问道:“甘主事,今日此宴,可还合乎胃口?”
“好吃,美宴美酒,美不胜收,下官已然酒足饭饱,多谢诸位上官盛情招待,下官告辞,吃了这顿好宴,人,我一定会放,说放就放。”甘奇已然起身作揖。
什么玩意?祝相公还只是一个开场白,敲打人的话语还没有说呢?这就告辞?
还真就告辞了,甘奇大礼而下,人真就转身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郑五郎连忙说了一句回旋的话语:“也可也可,人放出来就没事,五万贯,到时候拖一拖,缓一缓,也不定全给他。”
谢知县心中不快,指着空荡荡的门口说道:“此等货色,也能为官?不知上下,不知尊卑,我看他这官,当不得几日就要到头了。”
“嗯,毫无灵性。”工部员外郎惜字如金。
大领导不屑一语:“坐看高楼起,坐看楼倒塌。”
谢知县话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