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林深觉得自己真的像戏里的“穆白”一样,在绝境里看到一抹曙光。
比起后天的努力,很多时候有些人天生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安静站在那里就能把周围的目光全部吸引到他的身上。
沈卓就是其中一种。
这会儿他已经完全进入状态,眼里饱含担忧的神色,语调温柔的能滴出水,“小姑娘。”
如果他现在再说一句“加油”,换做她是“穆白”的话也愿意好好活下去吧。
她重新低下头,用手背去擦眼泪。
幼年的穆白就认识他。
只不过那时候的穆白还是个有些自闭的小姑娘,而这位白月光已经是玉树临风的少年,她只能每天偷偷地扒着窗户看他做功课、弹钢琴,或者在网球场上和队员大放光彩。
不过“小穆白”也是幸运的,也曾有一次被“母亲”虐待后独自跑到路边,被刚好路过的邻居哥哥捡回来,给她买了小蛋糕,陪她聊了一下午。
这段记忆是穆白短暂的20岁人生里唯一的色彩,却不过是少年平坦的人生道路上的小插曲罢了。
时隔多年再次遇见,她为自己仍然是这幅落魄样子而羞愧难当;而少年——不,青年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所谓的担忧和问候,也不过是青年出于内心的教养善良“施舍”给她的。
见她迟迟不开口,沈卓摘下脖子上的围巾盖在她的头上,“很晚了,该回家了。”
“我...”林深抽搭着鼻子,“我...”
“嗯?”沈卓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一张纸巾。
“我没有家。”
就像十年前一样,“我没有家。”
沈卓无奈地弯起眉眼,“来,先站起来。地上多冷啊。”
他像是知道女孩儿心灵脆弱,对这种家庭问题避而不谈,只伸手扶起他,“爸爸妈妈是比较忙吗。”
我没有爸爸。
也...不,也没有妈妈。
那个人不是。
林深机械般的摇头,随后执拗地站在路灯下面,不说话也不动地方。
于是沈卓和她并肩而立,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漫天飞雪”,二人无言。
林深:...晚秋的夜晚真他妈的冷啊。
沈卓比她幸运多了,还能穿大衣戴围巾、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她就只能穿单薄的校服,孟导为了追求效果完美,不让她里面穿毛衣不说,还把鼓风机搬出来派上用场。
换做张导的话至少也会让她在里面贴两个“暖宝宝”吧。
或者拍一段就让演员下来缓一缓再拍,总不能把人冻坏了不是。
现在这位孟导可好,开场就是后妈出身,一点面子都不给。
还是人吗?!
刘姳抱着暖手宝远远看了一会儿,又开始跟身边人显摆道,“你看,我就说这个小陆不错吧。务实,肯吃苦,这就是好孩子。”
就是有点傻。
何新还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装作没听见她的话。但是以他的性格能闭嘴就已经算是鼓励,刘姳满意地眯起眼睛,“诶,你不觉得这两个孩子,还挺有夫妻相的吗?”
何新:...
“你也不怕让人听见,瞎说话。”何新皱眉。
剧组里可不止他们这些专职演员,工作人员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如果传出去被人拿来造谣对双方都不好。
何况现在这些个年轻人都挺爱炒作的,弄的到处乌烟瘴气。
不是什么好风气!
刘姳诶呀一声,“我这不是就跟你说说吗,你这人真是,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没劲。算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说了。”
抱怨几句,甚至站的远了点。
何新:...
这种莫名其妙就被嫌弃的感觉真让人不爽。
沈卓轻轻咳了一声。
林深受到“暗示”,转过身直视他,小声说道,“谢谢你。”
“客气。”青年淡淡笑着,“再多的误会,说开就好了。毕竟是一家人。”
她重重点头,眼眶里略微酸涩。
哪来的“一家人”,她本来无家可归。
沈卓冲着她身后示意,“你看,再怎么吵,他们还是心疼你的。”
林深顺着他的目光僵硬地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场的刘姳佝偻着上半身,站在马路对面静静看着她。
林深一下变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往回躲。
“是你妈妈吧。”沈卓温言,“她等你很长时间了。”
“过!”话音刚落,孟导通过对讲机喊了一声,连连鼓掌,“不错,先去休息!”
闫晨第一个抱着大衣冲进片场,从头到脚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声抱怨着,“可真严,也不怕把人冻出毛病。”
姐妹你可真敢说。
她皱着眉“嘘”了一声,主动过去找孟导,“孟导,您看我刚才表现怎么样,是否需要重新来一遍。”
孟导从机子上移开目光,“是差点火候,情绪把控的不到位,这段不能要。”
林深:...
我就是嘴欠。我干嘛要跟他提这出?
明知道他有这方面毛病我还跟他一般见识,老老实实地回去喝汤不好吗?
“不过,”孟导随后笑起来,“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的,今晚就到这儿,明天如果气温回升的话再补拍镜头,不折腾了。”
说完又想到沈卓只是客串,问起沈卓,“耽误你两天,怎么样。”
“当然可以,”导演张回口谁敢拒绝,沈卓连忙表态,“我正好想跟您多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