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这里。”司慕涵握着他的手,声音低沉却清晰,面对眼前弥留之间的男子,她无法生出过多的难过心情,她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水墨笑说他是她长女的生父,应该不会是说谎,而那个孩子也的确像她,可是她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碰过她,除了那个醉酒的晚上,她在意识不清的情况是碰了官锦之外,其他的日子当中,不管是谁,她都清楚知道,可是却没有这个三儿。
等等?
司慕涵眼眸微沉,那个晚上?
她曾经怀疑过那个晚上的人不是官锦,可是后来多番试探,却并未觉察出什么,难道……
“你叫三儿?”
她沉着声音缓缓问道。
三儿听见了司慕涵的声音感觉到了司慕涵手的温度,“陛下……奴侍……是三儿……奴侍……没有欺君……奴侍说的……都是真的……陛下……那晚上……陛下宠幸的人是……奴侍……不是……官公子……是奴侍……奴侍没有证据……可是奴侍没有说谎……陛下……奴侍……记得……那晚上陛下说过……的一些话……”
三儿断断续续地将那晚上司慕涵说的话一一复述了出来。
当时他过于的紧张,这些话虽然听了但是事后却也忘了,直到如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方才想起……
他想,他能够说出那些话来,是不是便可以证明那个晚上的人是自己……
可以吗……
“陛下……真的是奴侍……”
雪暖汐听了这些话惊的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那个晚上的人不是官锦而是三儿?!是这个三儿?那官锦便是欺瞒了涵涵?
他欺君?!
司慕涵心里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听了三儿的话还是猛然颤抖了一下,她握紧了他的手,神态有些焦急,继续问道,“当日你穿的是什么样的服饰?”
三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喘息一声随即也呕出了一口血。
水墨笑煞白了脸。
而雪暖汐抱着怀中的孩子一动不动根本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司慕涵随即叫了御医。
三儿却拉紧了司慕涵的手,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不想浪费,“陛下……奴侍……当晚……去给……奴侍的弟弟……烧纸钱……奴侍穿着……一件……丧服……白色的丧服……”
司慕涵面容一僵。
“陛下……奴侍没有说谎……念儿……她真的是陛下的孩子……陛下……凤后看出来了……念儿很像陛下……陛下……奴侍求你……照顾念儿……照顾念儿……”三儿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了。
司慕涵压下了所有的震惊,握着他的手更是加重了力道,抬起眼帘沉声道:“朕相信。”
三儿听见了,血迹斑斑的脸上扬起了惊喜,“陛下……相信……奴侍……”
“朕相信你,你是朕长女的生父,朕长女的生父!”司慕涵一字一字地道,声音中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
三儿安心了,“凤后……”
水墨笑立即开口:“我在这里……”
“奴侍求你……照顾好念儿……念儿的名字是凤后起得……求凤后……照顾她……”三儿低喃道。
水墨笑用力点头,“你放心,念儿的名字是本宫起的,从她出生之后便是本宫一直照顾着的,本宫一定会照顾好她,一定会!三儿,你撑下去,本宫定然为你讨回公道,定然为你夺回你应得的,你是皇长女的生父,你该拥有许多许多的东西的,三儿,你撑住,本宫还要为你弟弟报仇,三儿,你撑下去……”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叫唤,三儿最终还是缓缓地合上了眼睛,再也睁不开来。
他的手,从司慕涵的掌心缓缓滑落。
而雪暖汐怀中的孩子便也像是知道了父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忽然间从睡梦中惊醒,嚎啕大哭起来。
司慕涵的心,猛然揪痛了一下,在这一刻,她的女儿失去了他的父亲!
雪暖汐抱着孩子,无声啜泣。
水墨笑始终不愿意接受三儿便这般死了,明明早上离开南苑的时候他还活生生的,可是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便这般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他不接受,无法接受,“三儿你醒醒,你醒醒,你听见了没有,念儿在哭,她在哭……”
可是不管他如何疯狂的叫唤,三儿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水墨笑随即转移了目标冲着御医叱喝,让她们救人,甚至扬言她们救不活三儿便让她们陪葬。
司慕涵从未见过水墨笑这般的失控,就算是当日他和她闹到了最僵的时候也未曾这般。
“凤后!”她快步上前,握住了他的双肩制止了他继续疯了般的行为,只是却并不怎么成功,反而将水墨笑一直压在了心底对她的愤怒如数勾起,是他带三儿回来,三儿才会这般,可是当日若不是她错信他人受人蒙蔽冤枉他和九儿,若不是她连自己碰过的人是谁都不知道,那如今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水墨笑猛然挥开了司慕涵,面容扭曲狰狞,声音中夹杂着极大的怒气和怨气,还有像是永远也化不开的恨意,“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如今满意了是不是?你满意了是不是?三儿死了,念儿没有生父了!你杀了念儿的舅父,如今又害死了她的生父,你满意了是不是?三儿死了,你女儿的生父死了,可是你却依旧这般的平静,这般的无动于衷?司慕涵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是不是人!”
是的,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