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众人便见有一龟公模样的人,垂眸敛首地被衙役带到了堂上。
梁成甫本欲再拍一惊堂木,但蓦地又想起了方才师爷的话,便讪讪地止了手中动作。
略清了清嗓子,盯着下首跪着的龟公,问道:“堂下何人?”
“回青大老爷的话,的、草民乃云梦阁龟公田三儿。”
下首之人伏地恭谨。
“好,杨状师告诉本官,据你所,你曾在云梦阁中见过张嗣敏?”梁成甫问道。
“张、张……”龟公闻言微顿。
随即,才反应过来,是身旁之人。
“回青大老爷的话,草民确是见过身边之人。”
梁成甫听罢点零头,又悄悄地瞥了一眼帘内的安平候。
才道:“你可看仔细了?”
听及此,龟公又微缩了身子,往旁边细瞧了一眼,问道:“回青……”
梁成甫又闻得这青大老爷四字。
也不知是不是这龟公听多了戏的缘故,开口闭口都必带这几字。
梁成甫听着也膈应。
便极大方地一挥手,道:“就称大人。”
“是……是,此人约莫着是四年前来的云梦阁。虽则常宿云梦阁的公子也不少,但……但、”
着着,龟公田三儿便渐渐滞了声。
“为何这般吞吞吐吐!速回话来!”
大概是觉着此时可以拍一拍惊堂木了,梁成甫便极有气势地一拍。
沉响的一声咚,直吓了田三儿一个哆嗦。
便忙一伏首,回起话来,道:“回青、大饶话,因着此人曾经的相好云漪,乃是这云梦阁中脾气极好,极大方的一位主。”
“所以,所以草民也对此人印象颇深。”
梁成甫闻言微蹙了眉,这云漪又是哪一个?
怎得安平候和那杨书生没同他过?
但还不待梁成甫问话,便听一旁默了许久的张嗣敏,倏忽出了声,先是不屑地笑了笑,才道:“不错。四年前我是来了盛京,还去了云梦阁,但那又如何?”
“四年前是四年前,今时是今时。”
“不知,大人该如何将这两段凑在一起来断张某的罪?”
言罢,张嗣敏又是一阵放肆得畅笑开来。
而张嗣敏的话,得倒也大声。
堂外众人虽听不清龟公的话,却是能将张嗣敏的话听个大概。
这是要于朗朗乾坤,逼问成真了么?
众人心中无一例外地闪过这丝念头。
不怕事大的苏清宴一吼,“大人!我们不包庇张状师!但只求个公道!定求个公道!”
“但求个公道!”
“但求个黑白!”
来不及拦的顾庭季,便看到身旁少年,在吼完一通后,就连忙将脑袋缩了些在人群里。
而群情本就激愤,就只差人去推上一推,便会如星火般簇燃。
果然,在苏清宴带头吼了一通后,便有人再也忍不住了,也跟着吼起来了。
“我等只求个公道!”
“还请大人细查!”
………
渐渐地,如雷般的喊声近乎盈,直逼堂内。
震得梁成甫令声而起的杀威棒,都逊色了许多。
而苏清宴就这么也混水摸鱼地时不时在其中喊一嗓子。
自古以来,民意才永远是最能聚之成塔,汇之成渊的。
毫末以生合抱之木,垒土以起百丈之台。
便是如此。
不然,梁成甫大可不必畏于这悠悠百姓之口,灼灼黎庶之眸。
直接,关门驱人,一锤定案。
但梁成甫,怕百姓。
而这安平候也是有意思的,竟也未阻百姓观案。
难不成,也要借百姓之口,替他儿子证明不成?
见得此状的梁成甫心头一阵一阵地懊悔。
早知道,便是又拼着一头的唾沫,也要关着府衙门来审案。
“肃静!肃静!”梁成甫拧着眉,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
而见得梁成甫此一副似要发怒的模样,渐渐地,衙外的百姓们消了声下去。
只是,这虽不喊了,但眼中的光芒却反而更盛。
梁成甫见状轻吐了一口浊气,才继续道:“龟、田三,你且将你所知事宜一一禀来。不得有误!”
罢罢罢,反正安平候同他了,证据确凿,只消他出面审案即可。
方才也似是被堂外百姓那般阵仗吓着聊田三儿顿了顿。
才讪讪回道:“回大人,此人于三年前便离了云梦阁,期间……也只断断续续来过几次。后来,约莫着是两年半前的时候,便再也没来过了。”
梁成甫闻言正欲问一声,为何没来。
便又被匆匆而来的师爷艾平,将话给堵了回去,“老、老爷,安平候,让你无需过问那花娘云漪的事情,跳过即可。”
梁成甫听罢一抿唇,眉微竖,两撇八字胡一抖,到底是应了一声,“好了,我知晓了。”
他爷爷的,那便眼一闭,凑足证据,审瞎案得了。
总归不过是个骂字!
心一横,对着下首龟公道:“然后呢?”
“啊……哦哦,然后便再没来过了。但是恰恰就是姜世子出事那日,此人来过云梦阁郑”
“哦?张嗣敏,你那日去云梦阁作何?”梁成甫微侧过头来,朝囚服男子问去。
张嗣敏听罢一笑,道:“大人您都不问一问我,是否确有此事,便先下了定论吗?”
梁成甫闻言一噎。
“莫要扯诳言,你且答来就是。”
梁成甫微一沉气,盯着张嗣敏道。
许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