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宴就着随身带着的汗巾擦了擦手,才捻起薄纸,而后展开。
但,似乎只是一句情诗?
嫁得伯莺夫,直是齐眉偶。
是出自李漳的生查子。
不过,瞧这笔法,该是男子。
张嗣敏所写?
或许只是云漪作纪念之用。
思及此处,苏清宴便准备放下手中薄纸。
但忽的,有一点亮意在纸上一闪而过。
苏清宴手中一顿,又将手中薄纸往日光下凑了凑。
纸上亮意便越发明显了。
且全部避开了墨字部分。
但一时间,也瞧不出什么玄机。
略一思索,苏清宴还是又将纸叠了起来,塞进了随身挂着的荷包里。
回去再细看。
而后,苏清宴还从字画缸中摸出了一卷字画。
其上字迹和方才薄纸上的字迹一样,应该都是男子字迹。
这倒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
最后直到探遍了整间屋子的角落,苏清宴才将目光落到了梅花架子床上。
凶迹遍寻无踪。
难道不是在这间屋子?
默了默,苏清宴才朝床榻迈去。
但,除了一本被嵌于床板之上的札记。
也并无他物了。
“等等,此处有血。”
正欲起身的苏清宴,便听到竹禹在一旁沉声道。
自床板迈下,苏清宴便顺着竹禹所指瞧去。
果然是有些类似锈迹的东西。
而后,苏清宴转头瞧了瞧这床板。
香杉木。
而香杉木最易沁色。
罢,竹禹又又从腰间摸出刀,在锈迹处刮了一点木屑下来,凑到鼻尖细闻。
“是血迹久沁的味道。”
苏清宴闻言上前细看了看。
“床架此处还有些许刮痕。像是……应该不是故意弄上去的。但却都密集于此处。”苏清宴蹙眉开口道。
此处有血,那云漪或许就是陨命于此处。
但当时,姜淮安手下的人不可能未曾拭过有血迹的地方。
只是,或许未曾注意到此为香杉木制成的床。
毕竟,上的是和檀木一般的颜色。
而即便姜淮安知道这是香杉木,大概也不知,香杉木最易沁色。
或许当年将面上的血迹是擦干净了。
但,所染为木。
不过,家具该都是上了蜡的,不该沁色这般明显才是。
心念至此,苏清宴伸手细摸了摸那一处与别处。
蜡没了。
又瞧着上面的细痕,苏清宴环顾了一下整个屋子。
而后便拨开珠帘,朝放置茶杯的绣桌走去。
拿起茶杯看了看。
又伸手摸了摸内壁。
指腹紧贴于内,转了一圈。
随即,便将六个茶杯和一个茶壶,从茶盘中分别取了出来。
茶盘中央和茶盘四周的边框上,都刻雕的是梅花样式。
而茶杯和茶壶上,绘的却是兰。
“这套茶具被换过,至少不是云漪生前最近用过的那套。若是猜的不错,应该还是新的。”
苏清宴细眯了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就因为它摸起来,太过滑了?”
竹禹也学着苏清宴方才的模样,取了一个茶杯摸了摸。
苏清宴闻言才启声道:“你该也知道,瓷物与玉物,是极为相似的。用得越久的,和刚拿来用的,是两种全然不同的存在。”
“新拿来的,滑则滑矣,却并不细。”
“这瓷器便是如此。”
竹禹听罢眼眸温亮,又问道:“可她们这种地方不是常常都会撤换用的东西么?”
“何况,你不是云漪算得半个花魁吗?”
既是花魁,那吃穿用度也该与旁的花娘不同。
苏清宴点头,温言道:“是如此没错。可,云漪此人最是恋旧,妆奁盒便不了。有多少用得起盛京镜颜阁的姑娘,会舍不得那个装脂粉的盒子?”
方才她便发现了,那些装口脂,脂粉,黛粉的盒子。至少在云漪生前,便已是有几个年头的东西了。
不是恋旧便是那盒子对她意义不同。
但在她查完整间屋子后,才发现,应该更偏向于恋旧一些。
何况,还是一个有类似强迫症的恋旧人。
又怎会忍得下屋子里有太多新旧不一的东西?
何况是她日日都用得上的茶具。
“但万一她只是曾经得过一次镜颜阁的东西,便将盒子留了下来……充场面呢?”竹禹又问道。
“我曾、”
苏清宴想也未想便继续出声道。
然而霎时便顿住了。
指尖微缩,才缓了语气,笑了笑道:“镜颜阁,各州都有店。”
曾经,阿娘的胭脂水粉,都是父亲一手揽置的。
而镜颜阁脂粉特有的味道,是她从闻到大的。
竹禹听罢一顿,摸了摸后脑勺,才讪讪笑道:“那至少可以证明有人处理过这间屋子了。”
而此时,苏清宴已极快地压下了杂思,点头道:“嗯。何况,不仅屋子里处处可见梅花样式,便这云梦阁也断然不会出茶盘与茶具不对付的情况。”
随即,又指了指帘子内的床榻道:“若我猜的不错,当时许是姜淮安与云漪发生了冲突,又许是姜淮安醉酒情急。”
“总之,是碎了茶具的。”
苏清宴又指回桌上的茶具道。
竹禹听罢才接话道:“而茶具又没有成单的道理,便只好将茶具全部换掉。”
苏清宴又往闺室内走去,“而我猜,这应该是姜淮安错手杀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