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称呼他小康,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说不上来有什么特点,头顶有些掉发。我们这有位老人,世代学中医,问他要不要治疗脱发的偏方。吃上几个月中药掉头发能好不少。他说他那是工作造成,吃啥药都不管用,天天熬夜,能不掉吗。”
这不是蔡时康吗。
车宋河站在徐朗星与梁正江身后,像个石雕像。被冰冻的石雕像。
她一动不动,感觉不到双腿的支撑,四肢麻木。
冷,跟韩成俞一起去张小雅父母家拿到信件,回来的路上,那种恐惧未知的冷再度袭来。
那是一张巨大的网。
是谁编织了这样的一张网,复杂虚假到全然不可想象。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或许没有真的,全是假的。
只要有人开始去怀疑,只要动了一点点怀疑的念头,自己也就变成了假的,成为了网中人。
“你怎么了?”离开时在老人院的走廊上,车宋河往日里要么活泼要么冷漠的形象全然不见,她漆黑的眼珠子表达着她正在陷入一种难以理解的思索中。
徐朗星看她木然的样子,关切的问。
“利益。”她轻声呢喃。“野兽们以追逐猎物为乐趣。”
“什么?”他停住脚步,认真地望向她。
车宋河利索地把双肩包的一边背带取下,肩膀一斜,背包掉到手中。她取出手机,打开姜氏集团的网络主页,麻利地翻到与我联系分类,上头是蔡时康的头像与工作联络电话。
“是他。”她说。
梁正江拿着蔡时康的照片,去找福顺确认。
徐朗星将她带到走廊最尽头。那里沿着墙是一整面漆成黄绿格子的抽屉,每个抽屉上都有单独的锁眼。与大众桑拿房以及游泳馆健身房暂存顾客随身用品的储物空间十分相似。
紧挨着柜子的另一面墙上一扇小窗正开着,风吹过来令她抖擞了精神。
纵横在金庸世界
“对,哪来的钱。”金组长双手抱胸。“一个花园小区的保安经理,家中是有房子可以拆迁啊,还是天天买彩票啊。这不就奇怪了吗。
这小子精得很,感觉后面有人似乎有人跟着他,却一直没有随便回头看。你猜他怎么着,找了个停在街边的私家车,装作蹲下系鞋带。后视镜里看到我们的人,撒开腿就跑,追他追了两条街。”
他们从单面玻璃中看到的男子正弓着腰环视问讯室四周,看的过程十分仔细并且缓慢,角角落落都没有遗漏。接着他转过身,面对着单面玻璃,盯了半分钟。
金组长拎着自己的茶水杯慢悠悠走进了问询室,到男子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边喝水边瞅着他。
他把男子的鼻翼什么时候缩了两下,视线何时停留在何处,是闪烁不停还是低头思考,手在桌上摆了几分种,又放到桌下几分钟,脚在桌子底下踮了几次,统统纳入眼中。
“觉得我们这询问室怎么样?”金组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气定神闲地问。
男子瘪了瘪嘴,倔强地将视线偏离他的位置,往别的地方看去。
“不过啊,”金组长收回腿,坐了坐正。“我们这不仅有问询室,还有审讯室。那里比这里可更有意思。木头加金属的座椅,牢固,啊。坐上之后呢,跟前还有块小木板。”他把水杯搁到一边,两只手攥住拳头,“咣”往桌面上一摆,好大的动静。
保安经理脖子往后一昂,身形晃了晃。
“啊,就这么着,啊,你就把手慢慢地,慢慢地放到木板里面去,放进去,然后…”金组长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绘声绘色地逐一给他讲解过程。“然后那…”他的目光缓慢地轻飘飘地往保安经理脸上扫去。“啪!!”他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保安经理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溜烟儿的蹿到墙角,缩着脖子弓着腰惊惶地看他。
“诶,对然后就啪的那么一声,你的手就锁在了小板子上了,啊,哈哈。”金组长见他那样,乐得眉开眼笑。
“你看你现在还能跳,还能跑,是吧。啊,那审讯室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审讯室是干什么的,你说是不是,那都是嫌、疑、犯、交代犯罪事实的地方。”
他亲切地冲保安经理看过去,像极了正在做让居民们不要将个人物品占用公共区域思想工作的社区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