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转头就走,穆大垂下眼皮只盯着自己的面前,果然那婆子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十个铜板一个!”
穆大垂头想了想,
“成!”
那婆子挑了一个,数了十个铜板给他便走了,穆大捏着那十个铜板却是心里暗喜,
“没想到倒是比去人家里做工强!”
去人家中做工虽说多是有顿饭吃,只是结工钱也不过十五六个铜板一日,但这活计也不是日日都有,以后有活便做活,无活便出来卖这些,倒是两头进项,说不得到了年底真还能买一个良民户。
这厢又守了两个时辰却是到了午日,那婆子竟又回来了,身旁带了几个婆子来。
几个婆子到这处来叽叽喳喳一通儿讲,却原来都是些在各处大户人家里帮佣洗衣的婆子,买了这矮凳来坐着洗衣,倒也省了腰力。
这厢又合起伙来同穆大讲价,一个少到了九个铜板,买了剩下的三个小的走,还又订了两把,穆大收了铜板想了想却是退了那前头的婆子一个铜板,
“即然是妈妈给带了买卖来,自然应是同她们一样才是!”
那婆子也不客气接了铜板儿道,
“好小子,倒是个会做人的!”
同人约好凳子隔几日还是在这处取,穆大也未收人定钱,便欢欢喜喜回转家中了。回来对穆红鸾笑道,
“不过半日就将那四把小的卖了,红妞儿倒是出的好主意!”
穆红鸾笑道,
“这是爹爹的手艺好!”
待到杨三娘子晚上回来数着铜板也是欢喜笑道,
“这倒比那做工强!”
穆大笑道,
“这也是我们家红妞儿脑子灵光!”
这厢还说要给他画几个花样子,让照着雕在上头,拿出去说不得还要多卖些价钱!
杨三娘子闻言喜道,
“果然是仙长的药灵验,你说红妞儿几时提过笔画过画?现下倒还能描花样子了!”
夫妻两人早就觉出大女儿的不同,却是只归在那疯道士的半边鸡头上,半点没有往那怪力乱神之处想,又都觉着仙长的药灵光私心里又怕旁人也跟着去求,却是对外头嘴闭的似那蚌壳一般,半点儿不露口风。
只是说起疯道士,穆大却是想得多些,
“现下我们手里也有几个铜板了,倒不如买些东西孝敬那道爷去,也亏得他我们家里如今已是好过了不少!”
杨三娘子一听立时一拍脑门儿,
“他爹……还是你周到,我倒是将这事儿忘记了,这一回我们带上孩子们都去,正是应好好酬谢道爷的!”
自从红妞儿病好了,家里倒是一日日的好了起来,别看她人小小的,真是管家理事的好手,家里的几个小的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不是每日里跟个泥猴儿一般。
每日里回到家中,里里外外也是收拾的井井有条,那灶上热水热饭预备的好好地,连后头笼子里的兔子都养得肥硕可爱,都是红妞儿会理事!
夫妇两人定了一家子去南山,虽说不过区区五十里路,于几个小的也算得出远门儿了,只是穆红鸾心下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也不知那疯道士能不能算出敬哥儿在何处?”
转念头又想起自己来,
“自家可是没喝那孟婆汤的……都听说道士要收妖除魔,他若是看出来将我当做鬼怪除了可如何是好?”
担心了几日一家子终是成了行,因着要在外头过夜,杨三娘子有些放心不下家里,这破屋烂房倒也不怕人搬走,只是现下那钱袋子里的一吊铜板儿却是让人不知如何交待,放在家里怕偷了,带在身上怕被抢了。
穆红鸾知晓了便劝道,
“娘,钱财惹人眼,不如让爹爹带进城里存到钱庄里头……”
杨三娘子犹豫道,
“这……这……这存钱庄里头可是妥当?”
穷人家出身,身上能余几个铜板儿已是多了,却是从未进过钱庄,只觉着那处是有钱人家的地儿,
“这一吊钱进去了,能得几个回来?”
那有人平白给人存放的理儿,一吊钱进去说不得要舍了十个八个的出来!那岂不是要让人肉疼死?
前一世的钱庄放了钱进去还要生些钱出来的,穆红鸾也不知这一处是不是一样的,自然不敢打了包票,便道,
“儿也不晓得,不如让爹进城里问问?”
杨三娘子果然吩咐穆大进城时顺道打听一番,穆大暗中又问过女儿,
“我们这穷人家可是能进得去?”
穆红鸾应道,
“他是开门做生意便是叫花子进去入钱,也要好茶伺候着,爹爹如何进去不得?”
穆大信了女儿的话,进城向人打听了这城中最大的钱庄是那一个,却是直奔那处去了。
现下这乱世里各处钱庄生意虽说不好做,但真正能屹立不倒的便定是那靠山硬的,这广源钱庄便是其中一个,穆大进去那店小二瞧他一身下力巴人打扮,心里虽嫌是个小生意,但蚊子虽小也是肉,倒也是依足了规矩给上了一碗茶叶沫子泡的水。
便是这样穆大已是受宠若惊,忙起身接过,再结结巴巴道明来意,那伙计笑道,
“客官想来是头一回到我们这处自是不明白这行里的规矩,您且听小的给你细细道来……”
这厢一通儿讲,却是将穆大说了个两眼冒金星儿,几大碗茶水下去,总算是明白了存钱进这处不用给铜板儿,却还是要倒给铜板儿的,只是他存得少一吊钱存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