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钱谦益接替叶黥成为“江南学社”的“社首”之后,“酒满楼”的生意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叶黥万分不解的问道:“就算是酒满楼的生意不如从前,也不至于要到关张的地步吧?”
酒满楼位于繁华地段,又是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老字号,就算是生意不如以前,总是能够维持下去的,康掌柜为什么就不干了呢?
说起来,还是钱谦益的原因。
钱谦益素来就喜欢讲排场,不仅架子大场面足,而且很难伺候,要是说起平易近人连叶黥的一成都赶不上。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钱谦益干脆就让康掌柜“闭门谢客”了。
酒满楼本就是一座酒楼,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去,钱谦益凭什么要人家“关门谢客”专门招待他们那些人呢?
“钱老大人说了,江南学社的风雅之地,去的都是些读书的相公,若是四方杂陈三教九流之人混杂在一起,不仅喧嚣吵闹而且没有了文人应有的幽静之意,所以……所以钱老大人就说了,只能招待学社里边的人,不能对外营业。”
推车的、挑担的都去到谪仙楼,确实有些喧嚣吵闹,但那谪仙楼本就是康掌柜的产业,钱谦益说了不算。
“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q),咱惹不起钱老大人呐!”康掌柜无奈的说道:“若是以前叶相公还在的时候,肯定会体恤我们这样的生意人之难处,断断不会如此。但是这钱老大人……终究不是叶相公。”
“怎能如此作为?康掌柜你先等着,我这就去到酒满楼去找钱谦益分说,让他改弦易辙。”
以前的江南学社,虽然是一个典型的文人组织,但却扎根于民间脚踏实地的做事,从来都没有如同钱谦益这般浮躁与上的做派。
为了创造一个所谓的幽静环境,为了不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在一起,为了彰显读书人的高贵(身shen)份,就不让人家做生意,钱谦益做的太过分了,叶黥准备去找钱谦益说道说道这个事儿。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康掌柜苦笑着说道:“为了我的这点小事(情q),就让叶相公和钱老大人闹了生份,实在不值得。更何况,小人已把那酒满楼卖给了钱谦益钱老大人,酒满楼已是他的了。”
什么?
钱谦益把酒满楼买下来了?
叶黥愈发的不高兴了。
早年间,叶黥主持江南学社的局面之时,总是精打细算能省则省,虽然是在谪仙楼那边“办公”,也不过是租了几个房间而已。
现如今,钱谦益却把整个酒满楼都买了下来,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金陵城内地价腾贵,尤其是酒满楼那样的繁华地段儿,肯定价值不菲,钱谦益却一句话就给买下来了,这笔钱从哪出?
从前,江南学社的一应开支都是走毅勇军的账,动用的是毅勇军的军费。
为了尽可能的节省,叶黥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来用,他钱谦益好大的手笔!
如果还是象以前那样,拿毅勇军的军费来买酒满楼,肯定通不过。
若不是这样的话,他买楼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就在叶黥微微走神的时候,就听康掌柜说道:“这些年来,小人在酒满楼赚了不少,其实小人心中雪亮,全都是托了叶相公的福。”
“酒满楼已经卖了,若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也忒对不住叶相公,这才专程前来道别。”
康掌柜已经变卖了京城里头的产业,准备回到乡下老家去了,按说叶黥就应该很客(套tao)的说几句“珍重”“保重”之类的话语也就算了,但叶黥却没有说,而是反问了一句:“回到乡下老家之后,你以何为业呀?总不能再开办一个叶黥楼吧?那肯定是要蚀本钱的。”
酒满楼的消费水准不低,也就只能开办在繁华的城市。
若是到了乡下,现如今的乡民们,能吃饱肚子保证温饱,家里再有些余粮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去到酒楼消费?
只这一句话,就看出了叶黥和钱谦益的绝大区别。
“收购”了谪仙楼之后,钱谦益马上就要康掌柜等人搬走了,至于他以后做什么根本就懒得过问。
也就只有宅心仁厚的叶黥才会想到这个问题。
堂堂的尚书大人,还惦记着小民的生计问题,康掌柜感动的都要哭了:“叶相公仁心呐。小人已经想好了,回到乡下老家之后,就置办几张织机,雇佣几个帮工,以织锦为业,总是能够赚些钱的。”
“置办织机雇人织锦?你一个开酒楼半辈子的人,去弄织造作坊,可得小心些呀。”叶黥道:“据我所知,这江南的织造业比不得两浙那边,而且这生意也不怎么好做。”
江南的织造业原本是一项很大的产业,号称天下第一,虽不敢说家家户户都有织机,那也是相当的繁盛。
但是,这种(情q)况到了复隆初年,就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改变:江南的织造业在朝着两浙转移。
说起这事儿,和潞王有着很大的关系:想当初潞王挖了朝廷的墙角,截断了朝廷和红毛人的贸易,自己去和红毛人做生意,其中最大的一项就是丝绸锦缎的出口业务。
虽然这对朝廷财政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却带动了两浙织造业的发展。
现如今的两浙早已经超越了江南,成为大明朝的织造业中心,并且和江南的“织造加工户们”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其实吧,两浙和江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