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盼微微摇头浅笑,“你竟然能为了谢灵东做到如此地步,我还真是为你对他的真心感到叹息。只是谢灵东早有家室,而且他并非良人。”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格外刺耳。”绿浮浅笑,给王倩盼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的酒杯上满,说道,“公子他真的很喜欢你。当初公子多看我一眼,只是因为我的声音有些像你。”
王倩盼自然知道谢灵东对这位绿浮姑娘无意,不然也不会让她给众人助兴弹琴,只是微微惊讶他们之间的事,竟然还牵扯到自己。
“去年你大婚当日,公子第一次吃醉了酒,失了态,他甚至哭了。他说他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许是错了。”绿浮低着头,说起这件自己从未与旁人提起的事情。
听到谢灵东竟然落泪的事情,王倩盼心中生出几分心疼。
看着谢灵东谈笑的温和模样,但是王倩盼知道他内心的压抑与苦楚。
谢家满门获罪,世人都在指责谢灵东贪生怕死出卖家族。娶了当今长公主,又要被世人暗自议论,他攀上晋王这根高枝。他明明是个很有才干的人。
无论是最开始火烧阴山剿匪,还是后来的考举制度、推恩令,到如今的土地律法,这都是谢灵东实力的证明。
想到这里,王倩盼微微叹气道,“我也心疼他,他走的这条路异常艰辛。但是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除了继续走下去,他别无选择。更何况,若让他平淡一生,也不是他的性子能做的事。他是天上的明月,应当让世人看到他的光亮,但是很可惜,天上也没有第二个月亮陪着他。”
三月初三,桃花节。
谢灵东来此,只是为了拿到有关恒氏违纪乱法的证据,自然对这里的桃花节没有兴趣。
原本打算前往幽州的谢灵东,突然对绿浮说要在这桃源参加这桃花节。
绿浮自然知道谢灵东心中所想,也知道这话只是告诉自己,而非询问,所以只是微微点头。
自从那日绿浮弹唱一曲《高山流水》,袁安怀对她倒是刮目相看。
而王倩盼也只是默默看着,心里自然知道袁安怀并无其他心思,倒是这绿浮竟然肯为了谢灵东,对袁安怀百般柔情,倒也不恼,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日,四人都换上了春装,一同去山中赏桃花。
春日微风轻拂,山林有着绿色之意,山中桃花遍布,暗香幽然。
桃花林中有一小亭,袁安怀从附近酒家买了两壶桃花醉,于是四人就坐在小亭中饮酒赏花。
这时小亭旁走过一群结伴而行赏桃花的姑娘们,说说笑笑甚是欢快,她们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开始玩起斗草。
所谓斗草,有文斗和武斗之别。
武斗便是各自寻一草,两人将手中的草十字相对,然后拉着两端,直至其中一人的草裂开,那么完好无损的人便胜。
文斗便文雅些,讲究的是要对称报花名与草名。如长春对半夏、金盏草对玉簪花、观音柳对罗汉松,这种斗法才真正称得上文雅。
王倩盼等人看着她们玩性大起,既然是有酒,自然就少不了作诗,这也是王倩盼在家与家中同辈的兄弟姐妹游玩时的乐趣。
经王倩盼提起,其他三人自然同意。
绿浮先端起酒杯,稍有沉思后说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一首诗作罢,便将杯中酒饮尽。
袁安怀抚掌称赞道,“想不到绿浮姑娘琴技精湛,亦出口成诗,在下实在是佩服。”
“好一句,多情却被无情恼。”谢灵东亦端起酒杯,目光扫过王倩盼,继而将杯中酒饮尽。
绿浮一双媚眼看着袁安怀,伸手给袁安怀添了一杯酒,浅笑着说道,“接下来,还请袁公子作诗。”
袁安怀连忙拱手对谢灵东说道,“谢兄的才华在下早有耳闻,岂敢在谢兄跟前班门弄斧?”
王倩盼微微抿了一口酒,浅笑着对袁安怀说道,“咱们不过是玩闹罢了,你随便作诗便是,成与不成又不打紧。”
见王倩盼如此说,袁安怀便点点头,起身走了几步,认真思索着,不久之后便有诗成,“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王倩盼听着点点头,说道,“诗如画,亦如眼前景。”
“在下抛砖引玉,还请谢兄与绿浮姑娘不要笑话。”说罢袁安怀便端起酒杯敬了众人一杯。
谢灵东笑道,“袁兄在词上深有造诣,在下算是大开眼界。”
听着袁安怀这首词,王倩盼不禁想到当日在安都酒楼的诗画之宴上,袁安怀所画的那副《溪头卧剥莲蓬》。如今那副画还挂在府中书房,可见王倩盼之喜爱。
王倩盼看着袁安怀,心中很是安稳。
如此平淡又温和的一生,是王倩盼此生所求。
这时,绿浮姑娘浅笑,看着王倩盼说道,“接下来就请夫人也作诗或作词。其实我觉得有首词很适合夫人,夫人可否听这首词?”
王倩盼微微抬手,说道,“绿浮姑娘,请讲。”
绿浮端起酒杯,念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