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十年,立夏。
王倩盼正在吃着清粥小菜,外头一个小丫鬟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低着头说道,“少夫人,外头有人让奴婢送这封信给您。”
如月接过信,感觉有些分量,并未直接,“是何人?是说给府上的六少夫人么?”
“是个小孩子送过来的,那小孩说这信是给王姑娘。奴婢问他是哪个王姑娘,那小孩反问奴婢说府里有几个王姑娘,说完便跑了。”小丫鬟说道,“奴婢只知道少夫人姓王。”
“信我收着了。”王倩盼接过如水拿着的手帕,擦拭嘴角,对着那小丫鬟说道,“你下去吧。”
如水扶着王倩盼坐在桌前,对着如月说道,“拿过来让夫人瞧瞧,究竟是谁故弄玄虚,还让个小孩子送信。”
王倩盼也点头,示意如月拆开信。
如月小心翼翼拆开,发现里头有一个簪子和一张字条,先将字条拿给夫人,而后又仔细检查了簪子,确定并无蹊跷后,才又递给夫人。
如水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便捂嘴笑道,“夫人有孕,如月更加谨慎,倒有些过于紧张了。”
王倩盼打开字条,上面只写着两个字:云州。
眉头一皱,又拿着簪子细瞧。
这是一个十分精细的簪子,上头的紫薇花三两并蒂,勾线十分精巧,用的是上好的和氏玉,每一朵玉质花瓣里,甚至还带着花瓣的纹理,这绝非人力能为。这个簪子,怕是价值不菲。
“云州。”王倩盼秀眉甚皱。
谢灵东如今尚在云州处理云州郡主土地案,而这紫薇花正是当年两人初次相遇所赏的花。并且这簪子无论是玉的质地,还是簪子的工艺,都并非寻常人能够所得。
除了谢灵东,王倩盼想不到其他人。
见夫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如水连忙说道,“医者吩咐过,夫人不宜闷在屋子里。今日的风也舒服,奴婢扶着夫人去院子里走走?”
“我有些累了,你们将屋子里东西收拾收拾,我去眯一会。”王倩盼有些恍惚的站起身,想着谢灵东特意送这封信用意何在。
“夫人才起来,又觉得倦了?”如水连忙问道。
如月拉着如水,低声说道,“别吵夫人,咱们将桌上饭菜收拾收拾,就出去吧。”
王倩盼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感受着温和的风,但是内心却有着千头万绪。
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是府里的哪一位故意设下的圈套?王倩盼不得不如此想,毕竟先三少夫人罗雅便是因为不贞被秘密杀害。
但是片刻之后,王倩盼便否认这个猜测。
府里的人,谁也不知道紫薇花意味着什么。别说是她们,除了已经去世的哥哥王景青能够知道紫薇花,于王倩盼与谢灵东之间的意义,其他的人都不知晓。
王倩盼自从那日夜里在别院与谢灵东畅谈后,就已经清楚两个人再无可能,之后更不会再提起紫薇花的事情。
那么,让人秘密送来簪子的人,只能是谢灵东。
可是王倩盼不知道谢灵东究竟是何用意,这字条上的“云州”又意味着什么。
难道袁家最近的事情,真的是谢灵东在背后操控么?
思来想去的王倩盼决定亲自前去一趟云州,与谢灵东当面,将这些事情都问清楚。
王倩盼微微低头,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并不明显的腹部,“孩子,咱们去云州游玩一趟,好不好?你要乖乖听话。”
到了傍晚,袁安怀回到屋见到桌前饭菜备好,王倩盼正在等着自己。
袁安怀上前,伸手抚摸着王倩盼的肚子,说道,“小淘气,今天有没有让你娘难受呀!你要乖乖的,等你出生长大些,爹带你去打猎。”
“若是个女儿,怕是你就不会放心让她骑马了。”王倩盼浅笑道。
“若是个女儿,我就给她糊风筝,做灯笼,给她买好看的衣服......”袁安怀笑道。
王倩盼捂嘴笑道,“听起来是个女儿更好些。”
“我都喜欢。”袁安怀正色说道。
王倩盼让袁安怀坐下,身旁的如水盛饭布菜。
“都说了你不必等我回来一起吃,可别饿着自己。”袁安怀夹了菜放在王倩盼的碗里,“你多吃些,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今日没有休息好么?”
王倩盼放下碗筷,说道,“我想与你说件事。”
“你说便是。”袁安怀见她神色不似往日玩笑,于是有些紧张起来。
“我想回家住些日子。”王倩盼微微低头,说道,“如今南宫嫂子最近也忙着学管家的事情,很少得空来与我说话。袁欧呢又被大嫂子束在院子里学女红,也不得来空来找我。再说如今你也忙,我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实在有些乏味,所以想着回家住段日子。”
袁安怀微微叹气,拍了拍王倩盼的肩膀,说道,“因为之前那件事,最近府里都在查与外头往来的账目,所以我的确也不得空,倒是委屈你了。”
“我只是有些想家了。”王倩盼侧过脸,不去看袁安怀的眼睛。
“你回去住段时候也挺好的。那我明日跟伯父说一声,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来。”袁安怀说道。
王倩盼连忙摆手道,“你若送来送去的,来来回回路上都要耗半个多月,实在不必如此。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你不用亲自送,也不用担心。如今我的胎也稳了下来,不比之前吃什么都吃不下,你就放心吧。”
“可是你一个人回去,我总有些担心。”袁安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