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除夕以来,安都张灯结彩一连热闹了数十日。
王倩盼正在与大嫂谢氏在屋子里绣花,彭雪柔掀开厚帘布进了屋,“新年前刚下了场雪,如今天色又阴沉得厉害,怕是又要下雪,可不把人冻坏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想来今年是个丰收年。”大嫂谢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招手让彭雪柔坐在自己身边的榻上,“你来瞧瞧我刚绣的手帕。”
彭雪柔坐定,如水便端来热茶,“彭姑娘品一品,这是什么茶?”
一旁的王倩盼指着如水笑道,“我还没给她卖关子,你倒是先说漏了嘴!”
彭雪柔见主仆二人如此说,便端起茶杯微微品了一口,“这茶有股梅花的香气,莫非是前段日子大雪后,在梅花蕊上收集的雪水?”
大嫂谢氏笑道,“你们两人日日在一处,如月如水收梅花蕊上的白雪,又怎会不知道?所以这个关子卖得不好。”
“袁公子去寻什么泰冒之山究竟由于山水,一走也有数日,也不知道此刻到了何处。”彭雪柔笑眼瞧着王倩盼,“他不在安都,姐姐都少了个乐趣。”
“你瞎说什么,等二哥回来我定得好生告个状。”王倩盼假意生气,不去瞧她。
彭雪柔忙起身坐到王倩盼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好姐姐,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怕你闲得发慌,特意逗你一乐罢了。我瞧你最近有些闷闷不乐,还以为是因为袁公子不在,你挂念得紧呢!”
“最近是有些心神不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闷得发慌。可能是第一次不在家过除夕,有些不适应罢了。没什么大碍。”王倩盼说道。
“若身子不舒服,要早早的请医者来瞧。”彭雪柔拉着王倩盼的手,关切道。
王倩盼点点头,“你放心,我已经请了医者,许是今日天色不好,医者已经让人传话,说明日再来。”
如此,彭雪柔才安心。
三人说笑片刻,又吃了些糕点,一日才算完。
夜里,王倩盼在屋外头嘈杂声中惊醒,只听得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王倩盼起身坐在床上,如水忙掀开纱帘,拿来披风给她披着,免得受凉。
如水忙道,“突然间就慌乱了起来,奴婢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如月已经出去瞧了,姑娘不用担心。”
王倩盼一直不安,原本想躺下继续休息,却还是起身准备出门去瞧瞧。
还未走到门口,如月推开门从外边进来,脸色十分沉重,只对如水说,“给姑娘收拾行李,只选些要紧的,咱们今晚回去。”
如水一听,自然知道出了大事,但是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连忙去收拾要紧的行李。
王倩盼看着如月脸色十分难看,心中骤然一紧,手指握住甚至陷入肌肤,“出了什么事?是家里,还是北界,还是帝王下旨让我和亲?”
“姑娘不要多问,马车就在院外候着。”如月走上前扶着王倩盼,“一切等姑娘回家再说。”
“说,是谁出了事。”王倩盼深吸一口气。
“帝王下旨,别院中王家家眷今日夜里便可启程归去,说是少爷的尸首已经从北界运回去。”如月说着,已是泪流满面,她知道这个消息对自家姑娘就如同晴天霹雳。
“胡说!”王倩盼一把推开如月,“这都是些没哥怎会.......怎么会.......”说着,只觉得腿脚一软,若不是如月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便会瘫倒在地上。
王倩盼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别院,如何上了马车,如何归去。
她只记得马车上挂着白色灯笼,在喜庆红艳的街道上奔驰而过。
白色灯笼一晃一晃,一晃一晃。
大嫂谢氏以泪洗面,见着王倩盼如同失了神,不吃不喝也不言语,只望着马车上那刺眼的白灯笼。
只得与赶车的马夫说,日夜兼程,不停歇。
日夜兼程数日,王倩盼一行人终于到了家。
刚下了马车,就瞧见府门口挂着白色灯笼。见着如此多的白色灯笼,王倩盼原本已经流不出眼泪的眼睛,又开始流泪。
“我的儿,你可回来了!”从府门口快步走出的是王倩盼的娘,握住王倩盼的手哭道,“我的儿!”
王倩盼瞧着母亲红肿的眼,连忙拭去自己眼角的泪。
一旁的大嫂谢氏扶着三夫人往里走。
整个院落都是黑色与白色,肃静得令人害怕。王倩盼一步步往前走着,似失了神。
突然瞧见自己的父亲,王倩盼便开始号啕大哭,“我要哥哥,我要哥哥!”这一路来强忍着伤心,就算在门口见着母亲,为了不让母亲伤心,自己只能拭泪。如今见着父亲,便是什么也不顾的大哭起来。
王之远向来稳重,见着久别的女儿却是在自己儿子的葬礼上,也忍不住红了眼,摸着王倩盼的头,“小盼儿,别哭,你哥哥看到了会难过的。”
王倩盼强忍着泪,“我要去看哥哥。”
“战场上的尸体,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不要看。”王之远想着儿子冰冷的躯体,心如刀绞。
“他是我哥哥,再如何也是我哥哥。”王倩盼拭泪,直径向灵堂走去。
灵堂中放着一口沉香木棺材,乌黑发亮,王倩盼想着哥哥就躺在那里,脚步不由得加快。
刚进了灵堂,才见着大哥王景青与二哥景德都候在这里,还有外宗族人与彭家的亲眷。王倩盼一心只有哥哥,直径越过他们走到棺木旁边。
王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