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雪柔坐在屋子里望着外头的天空,蔚蓝如洗,没有丝毫杂质,如同一块柔软而顺滑的丝绸铺在天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彭雪柔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甚是紧张。自己将面对的,也许是今生唯一一个离开狼奴族乃蛮的机会,也有可能是一场腥风血雨。
在刚入住这屋子时,虽然干净整洁,但是稍显寒酸冷清,如今住了两月不到,屋子里便堆满了小王爷送的东西。床上的狐皮毯子,桌上的葡萄酒和琉璃酒杯,窗是中原的能工巧匠制的檀木雕花窗。这些日子,小王爷时常来与自己说话,知道彭雪柔对他的陌然,也从未以身份欺压。
若说小王爷,彭雪柔并没有厌恶或者讨厌他,相反有些感激他。彭雪柔也清楚,这些如此清净的日子,若不是小王爷护着自然不会有。
可是,王景德呢?
彭雪柔拿出自己仔细收着的玉佩,正是王景德当日在锦囊中所赠的玉佩,以当定情。自彭雪柔和亲一路上,唯独只有握着这枚玉佩,才有决心继续走下去。到了乃蛮又惊又辱于是病重,当时甚至一心求死,彭雪柔也是握着这枚玉佩,告诉自己要撑下去。
就在彭雪柔神伤的时候,小洲走了进来说道,“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
彭雪柔将手中的玉佩收在袖口里,点头道,“好,咱们去吧。”
在走出院子时,彭雪柔无意间目光一扫,倒与一位扫地的丫头对上了视线,片刻后彭雪柔便想明白此人是昌王爷的眼线。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昌王爷的眼睛底下,若自己有异心,昨日或者今早去找小王爷,想必自己还未见到小王爷,就会命丧黄泉。如此,也难怪昌王爷敢直接来找自己,原来是早已准备好应对的办法。
于是,彭雪柔看着那位丫头,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小洲去府门口坐马车去军营,见小王爷。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军营门口。
小洲扶着彭雪柔下了马车,见着军营门口竟然绑着红布,相比往常冷冽严酷的气氛,今日倒是有些喜庆。彭雪柔想着莫非今日是狼奴族的佳节?
带着疑问的彭雪柔缓步向小王爷的军营中走去,见着空地上已经堆放着木材,想来今晚是有篝火。
见着彭雪柔前来,守在军营帐篷外喜笑颜开的士兵连忙让开路,惹得彭雪柔一头雾水。
小洲掀开帐篷的帘布,彭雪柔一脸疑惑的走了进去,便看到一身红衣的小王爷正站着。
见到彭雪柔到来,小王爷快步上前,“你瞧瞧,我按照你们中原的礼节布置了军营。”说着便拉着彭雪柔走到一旁,“看,你们的大红烛,新婚时要彻夜红烛高烧,对不对!”
彭雪柔看着一脸兴奋的小王爷,微微低下头,说道,“小王爷,你没必要做这些,我不过是前来和亲的女子,两国谈判的战利品,实在不值得你如此用心。”
“你瞧这个,红枣花生桂圆栗子,也是你们中原说的早生贵子的好意头。”小王爷握着彭雪柔的手道,“我会对你好,你放心。当初在安都的隆安酒楼,我第一次见到你,便想着原来中原的女子原来如此漂亮,就像是狐仙会勾人魂魄的动人。后来在这里,再次见到你,我就知道这是上天神灵所赐的缘分,我一定会抓住它。”
“小王爷,我......”彭雪柔还想说些什么,小王爷却一脸兴奋的打断她。
“对了,还有这个!”小王爷从桌前拿起一壶酒,“这是你们中原的女儿红。在你们那里,生女之后将会把酒埋起来,出嫁时再拿出来享有,便有了这个如此美丽的名字。虽然我没办法去你们彭家挖酒,怎么也得有酒,你说是不是?”
彭雪柔听他逗趣,自己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
小王爷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彭雪柔,一杯自己一饮而尽,将空杯放在桌上,“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凤冠霞帔,我让人进来伺候你更衣。”说罢就离开了帐篷。
此刻,帐篷里只有彭雪柔一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对不住了。”彭雪柔喃喃道。
夜色降临,金王府有一支冷箭射过,片刻间四周亮起无数火把,身穿铠甲的将士皆手持弓箭与盾牌,将金王府金亲王所住的院落团团围住。
一时间院中纷乱四起,下人们纷纷逃避。
听到动静的金亲王推开房门,便见到房门上的那支利箭,金亲王冷哼一声,伸手拔出箭,对着所有持弓箭的将士说道,“是何人,敢来我金王府生事!”
这时,从那群将士中走出来的正是昌王爷,金亲王的义子,“父王,你还是乖乖就擒,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原来是你,你可知道重兵入我亲王府,是什么罪名?”金亲王倒也不惧,冷笑着大声说道。
昌王爷听到此处,大笑道,“父王,若无突厥可汗首肯,儿子又怎会这般对父王。本王是遵可汗命,大义灭亲!”
金亲王见着从小培育的义子,如今站在自己对立面,甚至想要谋害自己,如何不痛心,但是相比痛心,更是愤恨,“逆子,你以为杀了我,你能够全身而退?我部落勇士,必然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父王,为了让你安心上路,我已经让你的儿子先在黄泉路上等你了!哈哈哈”昌王爷大笑道,“父王,要怪就怪这些年你风头太盛,就连可汗也要忌惮你。如今你与你儿子都不在,本王便是本部落最大的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