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珩应道“朕允了。”
金口玉言一出,前事尽改。
毕翁主册固安长公主,赐姓“李”,赐婚回纥王子拔也·吾米提。
东平伯简直成了笑话,女儿册公主和亲,怎么说也是功劳一件,皇家按理是会进行赏赐的,谁知一道旨意下来,他同南端公主再无夫妻名分,以后官册上他的原配就是如今得毕柳氏,既然夫妻名分都去了,固安长公主又改了姓,自然同他也没了半点干系。
不出几日,弹劾犹如雪花纷纷上达天听,最终东平伯因府邸多处逾制被削了爵,听说削爵圣旨到他府上的时候,那位老夫人还昏过去了,传旨的太监看她年纪也大了,又收了些好东西,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固安长公主的送亲队伍刚出了盛京,太皇太后就薨了。
丧钟整整敲了二十七下。
李行珩对这个皇祖母极有感情,本欲守孝一年,在群臣规劝下改为缌麻三月,辍朝七日,帝下令举国守孝一年,三年内不得宴乐婚嫁。
在这举国悲痛的时候,谨昭容早产生下个女儿,不过三日就夭折了。
她还来不及感受那一点欣喜就得知了这一噩耗,当即便昏死过去。
李行珩知道后亦是痛苦万分,他才失去敬爱的祖母,又知道心爱女子为自己生的孩子早夭了,大恸之下竟病倒了。
浮生身为皇后,既要主持太皇太后丧仪,又要照顾李行珩,没几日自己就瘦了一大圈,李行珩握着她的手,面上全是愧疚“都是朕的不是,没想到这节骨眼竟病了,累得梓潼忙上忙下,多亏了梓潼,若不然只怕都乱糟糟的。”
浮生这时候也将那些儿女情思都抛到了脑后,端着药喂他“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皇祖母同陛下感情深厚,谁人不知?陛下还是早些将身子养好,皇祖母在天之灵,瞧了您为她这般费神伤心,只怕心里头也难过呢。”
“正是这个理。”李行珩咽下药,面上带了几分伤感,道“皇祖母刚去,马氏的孩子又早夭,朕心里一时回转不过来。”
浮生用汤匙缓缓搅动,面容和缓“也是苦了谨昭容了,这是这个节骨眼,也没法分神再去安慰她了,臣妾叫人送了些补身子的人参鹿茸,到底先把身子养好。她那身子,现下也没法守灵,臣妾做主叫她再宫里头歇着了,只是出殡那日必须得出面了。”
李行珩握着她的手,面露愧色“这宫里头的事,要劳烦梓潼费心了。”
浮生轻轻抽回手,将药碗递近了一些,笑说“这本就是臣妾的职责所在,哪里谈得上费心呢。”
拿帕子擦去他唇边药汁,服侍他躺下,柔声道“陛下好好歇息吧,外头事情多,臣妾得出去看着。”
将被子掖好,道“臣妾把采薇留下了,陛下若有事,便唤她。”
李行珩点点头,看着浮生转身离开。
李行珩这一病,好似整个人都弱了几分,安静躺在那儿,叫采薇看了心里格外难受,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欣喜,这样的陛下,除了主子和她,再没旁人看见呢。
同太皇太后的丧仪相比,刚出生就夭折的公主自然显得没那么重要了,除了谨昭容和她的宫人,似乎就没人记得她刚出生就没了的小女儿。
谨昭容躺在床上,脸色木然,毫无生气,宴初抹泪劝道“主子,您可起来吃两口吧,这样下去,还不等给公主报仇,您自个儿就先不成了啊!”
都以为谨昭容早产生的孩子太弱了,才会夭折,其实那孩子一生下来她就看过,白白净净的,未哭先笑,瞧着不知道有多健康,谁知道一晚上起来,就说小公主没了,小脸冰凉青紫,都没给她看一眼就叫毓昭仪派来的人抱走了,说是怕刺激了她。
毓昭仪怎么会知道她的孩子没了?
李行珩还病着,消息根本传不到他那儿去,谨昭容虽得帝宠,可身边根本没有一点可用的人,这样混乱的时刻,她拿她们根本没办法。
宣淑仪刚进屋,就听到了宴初说的最后一句话,很是赞同道“你这婢女说的也没错,你若自个儿就这么病死了,人家可不是要高兴坏了,兵不见血地就除了一个劲敌。”
谨昭容面无表情地看她“你来做什么。”
“怎么说,咱们也是东宫里一道走过来的,你此番栽了这么大的跟头,本宫怎么说也得看来瞧瞧你。”
宣淑仪看到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头还是满意的,面上带出几分同情“可怜了小公主,才生出来几日,连她父皇的面都没见着,就这么没了。”
谨昭容紧紧抓住锦被,目光似能喷火“不用你在这假好心!谁知是不是你下的手!”
“我可没那能耐指使掌控实权的昭仪娘娘,我可听说了,你这儿刚得了消息,人家那边已经把孩子抱走了。”宣淑仪目含怜悯“若没有上头人发话,你当她行事敢那么肆无忌惮?”
毓昭仪上头的唯有二人,不用想也知道她指的是谁,谨昭容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却也不会就这么相信她的话“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信了?你会这么好心?”
宣淑仪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宴初对谨昭容道“本宫来了这么久了,连杯茶水也不知道上,本宫有些明白为什么人家那么轻易就能对你下手了。”
宴初脸陡然涨红,忙给她倒茶。
“那你觉得是谁呢?你刚出来本宫可就打算同你联手,早先的事,咱们可算是扯平了,你总记着本宫害你落胎,可本宫的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