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雨磅礴,一人一马自雨雾中逐渐闪现出身影。走得近了,方能看清人是少年,马是老骥。
望着长安城高大厚实的城墙,少年掩了掩头上的斗笠,将自己的容貌隐藏在斗笠下的阴影里,双脚踩着马镫轻轻一夹,老马慢悠悠地朝着城门走去,鼻子里呼出的白气顷刻间便被雨水打的支离破碎。
“长卿,这一路苦了你了!”少年轻轻拍了拍座下的老马,语气温和。
老马甩甩头,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响鼻,算是对自己这位主人的回答了,鬃毛上飞溅的水珠与漫天的大雨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呵呵……”
也许是看到即将终结这一路的辛劳,少年绷紧的心弦也慢慢松开,脸上久违的笑容开始浮现。与“长卿”这个如此文艺的名字完全不符的老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悦,脚步越发显得轻快起来。
“站住!”
听到了这一声喝止声,少年一勒缰绳,眉宇间有着一丝无奈,说道:“这位大哥,不知叫住在下,有何要事?”
“下马,接受检查!”
闻言,少年将手放入怀中,似乎想掏什么物事,只是一个呼吸间,十来把长枪已被各自主人紧紧握住手中,枪尖遥遥指向少年,在雨中寒芒闪露。
少年心中有些诧异,在家乡就听说京城守卫森严,可没想到还没进城就在门口被守城士兵给拦住盘查,难道五年前的那件事造成的影响到现在还没有散去?
见到对方如临大敌,少年嘴角牵了牵,将放在怀中的手慢慢拿出,手中还攥着什么物事。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领头的看服饰是个小队长,此时见少年掏出个银闪闪的东西,不敢大意,开口问道。
少年翻身下马,见周围长枪不离左右,只得走到小队长面前,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小队长见状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喝道:“把手摊开!”
紧握的手掌慢慢张开,一道银光在惨白的雨水映衬下分外刺眼。
少年轻轻启口道:“这位大哥,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请诸位大哥喝酒,还请行个方便!”
小队长看着眼前这只手掌上托着的这锭银子,心中粗约估摸了下,起码有十两之多,便忍不住“咕咚”咽了口口水,再外热情。
“放下,都放下。”小队长向周围的下属们斥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名门子弟,怎会是乱党之流,还不都给我退下?”
看到指着自己的长枪纷纷远离,少年这才松了口气,方才狂跳不止的心脏才恢复平缓地跳动,依着小队长的吩咐,在入城登记的名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抬起头,见士兵们已让开去路,俨然是放行的样子,少年索性也不骑马,牵起缰绳,向小队长告了声谢,举步向城门走去。
或许是看在那锭银子够分量,也或许是觉得这个少年很懂的规矩,小队长想了想,快步赶上少年,在他耳边压低嗓音道:“你是外地来的吧,晚上没事不要上街。”
少年有些不解,问道:“为何?”
小队长向四周张望了下,见没人注意这边,便说道:“前夜丞相府外一剑西来,二十余位护卫血洒长街,虽然刺客未曾得手,但是宫中那位极其震怒。京中如今已然宵禁,看你腰间的长铗,想必也是练家子,但我看呐,你还是呆在屋子里安全。”
小队长凑近少年耳边,有些神秘地说道:“听天枢处那帮人说,那夜的刺客乃是化神境的高手,要不是丞相府里正好有位天枢处返虚境的客卿在,只怕朝中的丞相一位要换人了!”
少年这才醒悟为何这些人独独要来盘查自己,敢情是为了挂在腰间用来壮胆的长铗。
自古侠以武犯禁,修行者多喜闭门潜修,有入世之人也大多被各方势力招揽。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
可这世间化气境已然难得,化神境的修行者往往都能成为一些实力的供奉,享受钟鸣鼎食,歌舞宴乐,如今居然充当了一名刺客,难怪这些兵士会如此紧张。
据说四境之上尚有天地,可是如今大唐满打满算达到返虚境的也不足两手之数。
摇了摇头,少年突然嘴角露出一丝自嘲,想着自己思索这些干嘛,自己的情形四年前早有定论,奇经八脉不通,修行四境终身怕是无望了!
少年向小队长微微躬了躬身,轻轻一拉马缰,叹了口气道:“长卿,我们走吧!”
老马似乎早已不耐主人让它在雨中等候这么久,不停地将自己的右前蹄提起又放下,看着被雨水浸润的松软的泥土在自己脚下被跺出一个个小小的深坑,不禁得意地仰头朝天嘶鸣起来,直到雨水顺着鼻子倒灌进来,才狼狈地低下头,不停地打着响鼻。
此刻听到少年的话语,满心欢喜,不待少年催促,自觉地举步向前。
少年拍了拍挂在腰间的那把祖传的长剑,说道:“长铗,愿能助我成行!”
是说给长剑听,也是说给老马听,也或许只是说给自己听。
这时的城卫们已经将他抛诸脑后,回到自己的岗位等着后来者。
那小队长无意中回头望去,见方才的一人一马已经穿过城门门洞,只能看到两爿马臀在雨中摇摆,以及,以及旁边那一袭青色蓑衣的身影。
“老大,你看那个小子,像不像一条狗啊?”有城卫轻声笑道。
小队长没有理会手下人的嗤笑声,低头看向手中的册子,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