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菜市场,比中午傍晚要热闹好些,农人拿着秤与砣,将顾客挑选的菜类放上秤枰,划拉粗线吊着的砣,看着石刻圆点算出重量数。
你若是问他,姓与名如何写,他们必定写不出。你若是问他,数与数怎么算,定能三五息内算出。
荷叶抱着嫩豆腐,放入篮子;稻草绳捆绑的鸡鸭鱼,手中提着。眼角还看看四周,有没有无虫眼的青疏。
“这是苏家的马车吗?”两妇人挎着篮子来询,瞧着毛驴眼熟,又不见苏大哥在边上,便上前问一句。
“买瓜?”苏灵雨。
“卖呱。”苏木棉说。
苏家种的菜虽然菜相不好,但味道无人能及。她们一直都是吃苏家的菜,今日是来卖瓜的,她们自然选择买瓜。
只是看清粗布下的瓜果,青皮冬瓜又长又大。这么大的冬瓜!一个够家里吃十顿了。“太大了,吃不完。”
“可切。”说着苏灵雨拿起菜刀,拉起粗布,露出青皮冬瓜。“要多少?”
“十文钱。”妇人有些犹豫。
坐在冬瓜上的苏灵雨往后挪动一些,再撩起粗布,将刀子放在青皮瓜上。
“小娃娃,可不能这样卖。切口的瓜,不会再有人要,你切了就再也卖不出去了。”边上的人劝说道。
可是苏灵雨不听,看好尺寸,利刃对青皮,直接下刀毫不犹豫。“给。”等人接过冬瓜,又伸手问人要钱。
这切下的瓜有两寸长,可比普通的节瓜便宜些。贪小便宜的心思作祟,“小娘子真是手巧,这一切就十铜板,你且给我来十铜板。”
苏灵雨屁股又往后挪,掀开粗布,手起刀落切下一节冬瓜,与客人说:“给钱。”又与木棉说:“收钱。”
木棉拿了钱,直接倒入荷包。钱够数不够,苏灵雨也不管。
边上瞧着热闹的小妇人,提着篮子碎步上前,“给我也来十文钱。”
待她给钱时,苏木棉蹙眉,“三姐,怕是不够。”
埋头整理粗布的苏灵雨,抬起头看向远去的背影,“记住此人,以后不卖她便罢。”
“嗯。”
“卖瓜。”
“卖呱。”最强仙农
“夫人,太太分我们的铺面不少,您嫁妆亦有好些田亩,我们何须随去,寄人篱下?”轻抚夫人后背,安慰道:“如若不走,尚且有相认那日。”
她何曾不想,借由田产与铺面,在梁关城好生生活。奈何哥哥先斩后奏,店面与田产均售卖而去,她身无分文只能随哥哥上任去。
哥如此绝情?哥哥是想将她作筹码,献给上峰罢了。
再嫁为人妇,她三个女儿怎么办?如何嫁户好人家?与四女儿再也不能相认了罢?
想至此处,她不由得心绞痛,泪如雨下。
…………
前往车马行,需经过南门,尚未到南门,便见王景行带书童、老仆自南门入,直往西坊去。
当年皮肤溃烂的青雉,已成高头大马,非一般人能驯服。
如同马的变化那般,当年隔壁小王,已长成英发少年。尚且年幼些,身上锋芒毕露,如那未经雕琢的玉石。虽棱角分明,但人人都知那是宝。
他虽锋芒毕露,是非爱分明,但与他相处过的人,皆知他非池中物。
苏灵雨与王景行相交而过,谁也不与谁打招呼,是的过客。
倒是木棉饶有兴致,打量马背上的俊俏英气的小哥哥。
暮色四合,苏承启驱赶马车离开梁关城,苏灵雨与木棉数着钱袋里的铜钱。
“那人是吗?”
三儿无厘头来一句问话,苏承启思索一番才明了她问什么。
“是也不是。前年县尊大人得急病,高热不退,骤然去世。大人尸骨未寒,妾室依仗男丁,要挟婆婆,赶前县尊夫人以及她三个女儿回娘家。”
阳春三月,晚风尚带寒意,苏承启喝口高粱酒暖暖身子说道:“主簿大人升迁,能带上她,确实是她福分。”“将粗布披上,起风了。”
县尊夫人带着三个女儿回娘家。想来是没有能力接木棉回去了。
不会去也罢,小木棉自家养着。
苏灵雨摸摸木棉小脑袋,木棉专注数钱,不理会外界。
只是她不会数数,每每数到一百,便难以继续。苏灵雨就会让她再从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