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坐在靠椅上,屈手支着脑袋,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
她风尘仆仆地从边境赶回来,又因为沈鸢的事情折腾地一宿没睡,饶是精力再好也有些扛不住。
青儿端着一壶刚泡好的热茶进来,对沈虞道:“大小姐,这里我来守着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沈虞给自己倒了一壶茶喝,睨了一眼站在珠帘前一动不动地卫衍,对青儿小声道:“你看不住,我不在这儿守着,他怕是就要进去了。”
指不定还要动点歪心思把她妹妹偷回秦王府。
青儿抽了抽嘴角,她家大小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给世子爷好歹留点面子啊……
沈虞饮了口茶,一手托着腮,一手食指轻扣在通体漆黑的长剑剑鞘上,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要是卫衍敢踏进去一步,左脚先进去的,她就先砍了他左脚,右脚先进去的,她就砍了他的右脚!
沈虞对卫衍依旧还是存着怨气,毕竟三年前发生过那样的事。
沈虞打了个哈欠,忙活了半天的刘太医带着两个医女汗涔涔地从里间出来,“世子爷,侯爷。”
沈虞一个箭步过去,“鸢儿怎么样了?”
“郡主已经退烧了,没有什么大碍,过会儿就会清醒。”刘太医回道。
沈虞和卫衍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刘太医又道:“待郡主清醒后,还请侯爷能稳住郡主的情绪。郡主脉象不稳,乃是心病所致,若是不早些解开心结,将来忧思成疾,对郡主的身子亏损很大。”
沈虞点了点头,写道:“谢过刘太医了。青儿,送刘太医回宫。”
“是。”
沈虞看了一眼卫衍,他肩膀上的伤口还渗着血,道:“世子爷也先回去吧,虽然不知道鸢儿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世上能让她变得这么不理智的,也就只有世子爷一人。”
卫衍隔着珠帘看着里面躺在床榻上的人,最后还是向沈虞妥协了。
在卫衍踏出房门之前,沈虞忽地又道:“那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忠义侯府收下了,剩下就是鸢儿自己做决定了。”
卫衍微愣,随即勾起唇角。
沈虞这句话等同于在告诉卫衍,她同意这门亲事,但是她同意没用,要沈鸢愿意嫁才行。
沈虞挑开珠帘走了进去,退烧过后的沈鸢小脸苍白如纸,羸弱至极。
沈虞伸手摸了摸沈鸢的额头,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终是抵不过困意,趴在床榻的边缘上睡了过去。
卫衍从忠义侯府出来的时候,本该回宫的刘太医正站在马车边等着他。
“世子爷,您这失声之症轸宿可有为您诊断?”轸宿算是他的半个徒弟,刘太医对他的医术自然有信心。
但是见卫衍至今还不能说话,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卫衍抬手,刘太医不解,想了一会儿才懂了卫衍的意思,连忙摊开掌心。
卫衍看着刘太医粗糙的手掌,眼中尽是嫌弃,但还是无奈地在他的手心里写到:聆音草。
“轸宿去寻聆音草了?”刘太医问道。
卫衍点了点头。
聆音草名字很美,但带着很大的刺激性,许多因为意外而不能言语的人对聆音草既是向往又是害怕。聆音草服下之后,草药会刺激损伤的声带,那种感觉就像是刀子刮着你脖颈的皮肉一般,几乎没有人敢去轻易尝试。
“聆音草刺激性太大了,让下官替世子爷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治吧。”若是能不用聆音草,对卫衍是最好的。
卫衍也没有拒绝,随刘太医进了马车。
刘太医帮卫衍检查了一番,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低声骂道:“这哪个天杀的这么凶狠!”
卫衍的声带几乎完全被破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纵使用再好的药也没办法让他的声带重新长回来,所以以后卫衍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服用聆音草,刺激声带发声。
而且声带不能恢复如初,声音也就不会再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卫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他并不后悔,反而很庆幸自己能救回沈鸢。
忠义侯府内安安静静,下人们都干着各自的事情,不敢多言。
曾经府中那些墙头草一样的下人都被沈鸢遣散出去,换上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一批人。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多人,但是胜在听话,干活也利索。
青儿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本以为会看到沈虞坐在屋子里,却不想竟是看到沈鸢醒了。
沈鸢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看,沈虞则是趴在床沿上,身上被盖了一件披风。
沈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神色,她见青儿来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随后沈鸢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生怕吵醒沈虞,走到青儿面前,问道:“怎么了?”
“二小姐,齐王殿下来了。”
沈鸢袖子下的拳头紧握,对青儿道:“就说我还没醒吧。”
沈鸢的话音刚落,谁知后面便传来沈虞的声音,“既然明白别人对你的心思,你又不爱人家,拖着人家做什么,早点同人家把话说清楚。”
沈鸢下床的时候,沈虞便悠悠转醒了,她盘腿坐在地上,眼中还有为褪去的慵懒,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客气,哪怕是对自己疼爱的妹妹也是一样。
沈鸢和她还有沈幕不一样,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没有被父母教导过一句。小时候沈幕还在的时候,是沈幕一点一点教导着沈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