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块地,以后你们继续种着。
日后都不会有人来收田税,但今年地里的粮食归了那册书,别去跟册书争执。
这几两银子你们去买粮食,把这几月先过了。”
庞雨拿出三两碎银子,“若是以后册书或里长来问为何你们在种地,你就说是帮我种的。”
孙田秀满脸泪痕站在庞家药铺中,看着庞雨只是哭,把手背在背后不去接银子。
周月如过来轻轻抱着孙田秀,“闺女快拿着,你叔给你的。”
庞雨把银子递给周月如,“我受不了这个,你来劝她。”
周月如盯着庞雨看了一眼,伸手把银子接了,然后对着孙田秀道,“你在县治都呆了三天了,你不担心你爹爹?”
“担心。”
周月如继续道,“那就赶紧收了银子回去看你爹了,你两个弟弟还在家中,以后一家人都要靠你了。”
孙田秀咬着嘴唇连连点头,又摇摇头哽咽着道,“可欠叔的太多了,我们还不起。”
庞雨摸摸孙田秀的脑袋:“叔是个好人,只要你以后把日子过好,别让叔担心就是报答了叔了。
若是实在想还,以后等你长大赚了大钱了再还。”
“那我每年收了粮就来还叔,每年都还一些,还到老了兴许还得上。”
庞雨笑道,“如此我每年都有新米吃了,既然都说好了,那你快跟你二伯回去。”
孙田秀跪下跟庞雨磕头,又朝着天井中的周月如、庞雨老妈、老爹等人磕头。
庞雨老妈把孙田秀拉起来,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因为庞雨怕那个二伯把孙田秀卖了,所以这两日都把孙田秀留在药铺中,孙田秀又十分乖巧,在铺中见到能做的便做,什么东西一教便会,庞雨老爹老妈都很喜爱这个小姑娘。
庞雨老妈抱了一大包药材,边哭便看着孙田秀道,“这么讨人喜爱的闺女,本想把你留着,可你还有自己的家呢,这包药带着,就当是婆婆送你的。”
老爹嗯一声打断,“哪有送药给人的,又不是甚好物件。”
“哎呀,我不是那意思。”
庞雨打断道,“好了好了,人家要早点回去,南塘里总归不是县里。”
说罢拉着孙田秀出了药铺门,那二伯就等在门口,庞雨把孙田秀交到他手上。
“人交给你了,以后不许卖她。”
二伯连忙辩解道,“是他爹,不赖我…”庞雨摆摆手懒得听他解释,“他爹卧床不起,你这侄女一个小姑娘为难处甚多,你当二伯的要帮忙照看,不说给钱给粮,地里的事情总要帮忙做些。”
“差爷放心,钱粮那是没法子,能出力的没说的,农村人也不差力气。
只是我们手中无地契,万一那里册来问起…”庞雨知道二伯想把地契拿在自己手上,但庞雨对他还并不放心,同时也担心一旦给他,里册又容易动心思,想想还是自己拿着地契稳妥一些。
“若是以后册书或里长来问为何你们在种地,你就说是帮我种的,他要是有什么说道,你叫他来找我。”
“哎,小人记住了。”
二伯不敢继续要地契,只得连口应了,又看了一眼孙田秀后道,“这闺女是修了福分遇到庞官爷,能不能让她拜庞官爷当个干爹。”
他话音还未落地,庞雨便毫不犹豫的道,“我比她大不了几岁,自己还没有子嗣,不便认干闺女,天色不早你们早些出城。”
二伯呆了一呆,他抬头看看天色,还是中午时分,哪有天色不早了。
不过庞雨连连催促,二伯只得带着孙田秀往宜民门而去。
刚走得不远,庞雨突然又叫住他们。
庞雨追上几步低头看看孙田秀的脚,脏兮兮的光脚丫子,不由笑笑道,“叔还是再送你一样东西。”
拉着孙田秀往前到了徐婶家的鞋店,对着铺子里叫道,“徐婶买鞋子了。”
桐城因为土地肥沃,所以百姓的经济水平在整个大明算比较高的,城市家庭大部分都能穿上鞋,农村不穿鞋的比例还是较高,特别家中负担重的,都把鞋子看做非必需品。我成了亿万富婆
写完由票还需要先给各里的银头,让他们去分发给各个花户,让花户知道自己这次要交多少税,先把银子准备好。
此时已经快到中旬,所以庞雨时间很紧迫,加之他写毛笔字很缓慢,便只有带着何仙崖加班加点,感觉手都要写断了,连今天晚上都可能要挑灯夜战,由不得便宜老妈节约灯油费了。
何仙崖听到由票两个字也有些泄气,这种重复枯燥的工作确实很考验人的耐心,他也停下毛笔用蒲扇扇了两下道,“说起这户数,洪武年间清丁口时便相差仿佛,如今还是一万一千户,口五万八千余,本朝二百余年,桐城几无兵灾匪祸,那丁口一点不涨有谁能信,要说把丁银入亩这事,百姓也想着占朝廷便宜,里长、里册、乡约帮着隐瞒丁口,自己两头吃些便宜,也亏着他们如此,我们还能少写些,否则分给我俩便不是一千多户,多半是都三千往上。”
庞雨摇摇头正要说话,唐为民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庞雨后道,“午后杨大人要去安庆府,向皮大人禀报秋粮一应事宜,命赵大人和唐某带户房两人随行,事发突然,他两人分派的由票尚未备妥,只有请庞小弟帮忙担待。”
庞雨心头骂何仙崖的乌鸦嘴,脸上痛快的道,“只要大人分派的,都是小人分内之事,小人一定按时将由票备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