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在四周的乱民纷纷围拢过来,开初之时他们见到那官服还有些畏惧,远远的观看,但那薛推官眼见上千的乱民,畏畏缩缩停下来,看样子竟然是要往后退,两个缙绅拉着他,似乎在劝他继续前来。
周围的乱民见状胆子也大了,纷纷堵住了退路,薛推官被逼着到了庄前,上千的乱民围得密密麻麻,很多都手执棍棒刀具。巨星怎么养[古穿今]
“那有多少人?”
“几千的人,好些都是带刀骑马,已进了东作门。”
唐为民在户房中团团乱转,“我等怎办…他们怎地不关城门。”
大堂周围各房胥吏惊慌奔走,纷纷离开衙门,任县丞怎么叫喊都无人停留,最后连县丞也不见了。
庞雨连忙拉住唐为民,“唐大人你先回屋中照料家人,这几日乘机作乱之人必定不少,你呆在家中尽量不要出门。”
“可家中没存多少粮,怎知会有此等事。”
外边众人纷纷离开,仿佛乱民马上要把衙门夷为平地,庞雨口中有些发干,但他还是不信这点乱民能颠覆了朝廷,所以唐为民这个上官还是要继续维持,而且此时的投资必定是事半功倍的。
“粮食我自会送去,大人你不用担心,先回家去照料妻小,若是要回练潭,届时小人也可护送。”
唐为民有些感动,他生于桐城,虽然在衙门时间不短,却从未经历过此种动乱,确实有些慌神,此时任何一点依靠对他都非常珍贵,庞雨一番话让他心神安定不少。
“好,好,唐某没看错你。”
庞雨叫上何仙崖,马上跟着唐为民出门,八字墙外门可罗雀,从大门出来的胥吏不敢停留,飞快的逃离县衙的范围。
县前街上一片慌乱,掉落的头巾鞋子也无人捡拾。
唐为民脚步有点发软,两人扶着他绕过县学,回了租住的房屋,等到唐为民关上房门才离开。
两人回到县前街上,路上行人惊慌奔走,稍稍打听得知乱民去方象乾家了。
方象乾是故太仆寺少卿方大美之子,吴家和叶家主要是家仆为恶,吴应琦和叶灿年纪大了疏于管教,而方象乾经常是亲自动手,在桐城民怨极大。
前两日乱民在胡家庄设旗,便以杀方象乾召集人手,可见其名声之恶劣。
庞雨两人担心的只是贼人攻打县衙,自己受那池鱼之灾,此时离了县衙便不甚担忧。
何仙崖知道方象乾家是在向阳门,见宜民门方向甚为平静,两人径直往向阳门去了。
……向阳门内的周家街,方宅之外人头涌动,乱民用各种工具砸向门房,里面有些叫喊声,似乎有人抵住了门。
庞雨挤在人群里,在八月闷热的天气中满头大汗,周围全是兴奋的乱民,男女老少都有,更是让人觉得燥热。
大门还没砸开,两把竹梯搭上围墙,黄文鼎一马当先,提刀噔噔到了墙上,其他乱民跟着攀登而上,里面马上传来打斗声。
人群纷纷大喊“先开门!先开门!”
片刻之后大门从内打开了,人群欢呼着蜂拥而入,庞雨本待不往里去,却被人流携裹着进入了大门,跟何仙崖也失散了。
一入大门人群便四散而去,他们撞开方府各处房屋,见到有用的扛起便走。
外边的人继续涌入,庞雨出不得门,只得也跟着往里走,周围都是状若疯癫的百姓,有些人抢了一个屋子又去另一屋,见到更好的便扔掉先前的,各处都有人争抢打斗。
令庞雨惊奇的是,若是晚上有人打劫,这里大部分人都会不敢出门,而乱民第一次白天打劫,却几乎引来了半个桐城的百姓,感觉比那些乱民还要厉害。
庞雨摸出备好的黑布蒙在脸上,像个银行抢劫犯一般。
在院中避让那些人,见地上到处散落着物品,庞雨也不知道哪些值钱,看到拿着方便的就捡。
这么短短时间,庞雨便看到好几个熟面孔,都是见过的衙役,皆混在人群之中抢夺物品,往日在八字墙的帮闲更多,这些人比一般百姓更积极。
门口则站着些领头模样的人,凡有人往外走的,他们便拦住搜身,但凡搜到金银之物,便不准其他人带走,若只是拿走物品则并不阻拦。
整个院中兵荒马乱,园林中的花草被踩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物品,人人脸上都带着贪婪和莫名的兴奋,经常哪里吆喝一声说有东西,便是一群人蜂拥而至。
庞雨不自觉的跟着人群在院中东窜西走,他对这种大宅院一点概念都没有,见到屋子便往里去一趟,见到什么华丽易带的的便留着,怀中已经塞满了各种东西,最大的是一面打磨得甚为光亮的铜镜。
他在大院中晕头转向转了几圈,终于又回到了大门外,此时主要的人流已变成从内向外,那几个检查金银的人还在拦住人检查,后面来的围成一团,还有一些从外往里的,门口顿时堵得一塌糊涂。
“没素质,不懂排队怎地。”
庞雨骂了一句,但看样子自己很难挤进去,准备找个房间休息片刻,却突然在等待检查的人群中发现了街坊徐叔,徐叔吃力的提着一张太师椅,接着还有张嫂子,抱着一个漂亮的黑釉小耳花瓶,最后还看到周月如的脸在人群中晃了一下。
“你娘的全民总动员打劫啊!”
何仙崖抱着一个蓝丝包袱跑到庞雨身边道,“都是些土包子,这上品的徽墨被人扔在地上无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