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眼中蓦然含泪,却嘴角笑容深地堆积起了皱纹,惨笑道:“芙蓉膏之害,贵妃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要借刀杀人?”
温皙点头,紧紧盯着乌雅氏问道:“只是本宫不明白,以你在后宫的眼线,肯定早就发现了本宫将此物献给了太皇太后,为何不采取手段?”
德妃苦涩地笑了,语中是无奈凄然之色:“臣妾还能有什么手段呢?臣妾族人在南方开了那么多福寿堂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现在销毁证据还来得及吗?!东西是从臣妾宫里出去的,臣妾还能改变这个事实吗?!自从贵妃把福寿膏献给太皇太后,就等于是狠狠将了臣妾一军,这一步棋,已经将臣妾逼得无生路可走!走向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事儿罢了!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一连说了这么多话,她一时间语气激愤,骤然便喘不过去来似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原本苍老的脸色也因为她剧烈的咳嗽在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色。德妃按着自己的胸口,抓着胸前血红的珊瑚朝珠,紧紧攥在手心里:“自从臣妾知道了朱砂之害,便打算让贵妃陪着臣妾一起共赴黄泉!只是,没想到被贵妃识破了,现在只怕陪臣妾一起下九幽的是臣妾的整个家族了!”乌雅讷敏完了,乌雅氏一族也完了。康熙不会放过他,亦不过放过乌雅氏一族!
温皙看着德妃,语气平静无波道:“你请本宫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温皙自从进了德妃的永和宫,就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她不觉得乌雅氏只是请她来说遗言的,乌雅氏的手段往往令人想不到。
青兰扶着温皙的手臂,眼中时刻带着防备的眼神,生怕德妃一时愤起伤人。
德妃抚摸着自己残破不堪的容颜,忽的笑了,声音娇俏,如撒娇一般:“臣妾输给了贵妃。很是不甘心呢!”随即,眼睛紧紧盯着温皙身侧的青兰,满是妒忌不甘之色:“贵妃不过是仗着有个医术高超的医女罢了!”
温皙只淡淡地笑着,并不去反驳什么。倒是青兰欲要反驳,却见温皙不做声,只要咬着嘴唇。不。
德妃忽的话锋变得凛冽,眼神恍如实质,如刀一般,恨不得割在温皙身上,咬牙切齿道:“臣妾还想跟贵妃斗最后一局!不知贵妃是否还能全身而退?!”
温皙不由地心下警惕,乌雅氏如今已经没有了可以跟她斗的底牌。她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见德妃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嵌着红宝石的赤金掐丝凤钗,道:“这还是贵妃赏赐给臣妾的呢!”说着。连带恨恨之色,突然那凤钗尖锐的尖儿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胸口中。
温皙骤然一惊,她竟然是要自尽吗?
那凤钗深深地没入了德妃的胸口心脏位置,一股如注的鲜血喷涌而出,德妃手狠狠压着凤钗往更深处刺去,抬头笑着望着温皙道:“臣妾还请了皇上过来,估算着时间怕是要来了。”
温皙咬牙。这就是德妃最后的手段吗?如果康熙来了看见德妃死了,而温皙在场。而那只插在德妃心口的凤钗正是出自温皙手中的,他会如何想?!
德妃的香色的朝服龙褂被喷出来的鲜血尽数染红,恍如一朵盛开的妖艳至极的牡丹,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次的绽放!她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如纸,身子摇摇晃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倒在了地上,眼中的生机慢慢消退,但是一双眼睛却依旧大大地睁着,死也不肯闭上。
青兰急忙拉着温皙的手臂:“主子,咱们赶紧走吧!”
这时候,只听得外头太监独有的尖细的嗓音高呼道:“皇上驾到——”
温皙直直地盯着躺在地上死绝了的德妃,乌雅氏死了,却也给她留下一个天大的麻烦!现在的永和宫里已经没有几个人,而温皙也只带了青兰过来。永和宫连守门的太监都被抓去拷问了,温皙笃定,并无人看见她进了德妃宫中。所以只需要避退开,不要让康熙看见不该看见的人或物即可。
温皙咬一咬牙齿,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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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扉缓缓开启,康熙入正殿进暖阁,便看见这样的一幕:乌雅氏一人静静地仰躺在血泊中,胸口插着的已经不是那只凤钗,还是一只赤金双鱼钗,她遗容安详,双目轻合,手指上还沾着自己的血液,身侧地上留下了一行字:妾罪不容诛,以死谢罪。
康熙仔细凝视了许久,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暖阁,那珐琅彩的熏炉中还燃着日常用的安神香,如雾似缕。梁九功急忙跑上前,蹲身摸了摸德妃的脖颈脉搏,回禀道:“皇上,德妃娘娘薨了,身体尚有余温。”
康熙眼中丝毫不带有悲色,只是忽的想起了四阿哥胤禛,便蓦然生了几分不忍,道:“胤禛才八岁???”
梁九功躬身道:“嗻,奴才这就去通知四阿哥。”
康熙却紧紧盯着地方身侧的哪一行字,眼睛缓缓眯了起来,吩咐道:“先去传召太医,她分明说有话与朕说,怎么就自尽了?”
“嗻!”
妃嫔自戕是重罪,何况太皇太后还在病重之中,丧仪自然只能从简。
空间里,温皙大口地喘息着,康熙来得太快,她只能匆匆布置现场。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插在乌雅氏胸口的那只凤钗拔了出来,当即喷了温皙一脸鲜血。然后转身便去翻找德妃的妆匣子,从里面找出一支差不多大小的赤金双鱼钗又狠狠地插进了德妃胸口中。最后握着德妃的手,沾着她自己还温热的血液。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