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休沐日,胤禄、胤礼两兄弟来请安,跟着胤禄的是太监小川子和绿桐,随身伺候胤礼除了小刀子,近身宫女却换了人,不是珊瑚,而是个长得比珊瑚略逊色一二的宫女。温皙含了疑惑,胤礼的贴身侍女,又是抱琴侍女,素来是要顶好看的才成,便问道:“你身边的珊瑚呢?”珊瑚是个十分娇艳的女子,原是康熙赐给胤禄的房里人,胤禄没动用,先后给了弟弟两个。
胤礼眼中露出与这个年纪极不相符的狠色,随即冷笑道:“珊瑚在十六哥身边伺候的时候,就是不安于室的。儿子已经将她转送给策凌了。”
送给了策凌?!昨儿康熙才给八公主舒露和策凌赐了婚,婚期在年底,此事算是板上钉钉了,胤礼便如此迫不及待地送了策凌美人,可真是舒露的好弟弟啊!
胤禄目光从弟弟缺了一根小指的手上掠过,道:“额娘,儿子听闻策凌年少fēng_liú,虽未纳妾,房里却有不少通房了。只不过准格尔的女人多半粗糙些,哪里极得上珊瑚娇嫩柔美呢?反正太后无心理会此事,儿子和十七弟身为兄弟,自然要为准额驸备上一位貌美的通房格格!”
温皙的眉梢扬起别样的笑意,昔日断指之仇,胤礼不会忘,胤禄这个做哥哥也不会忘。准格尔本就是荒僻之地,若能得一位一心郎君,日子倒也还过得去,若是夫君好色花心。温皙可以想象,舒露以后的日子。
七公主济兰受封为和硕静惠公主,八公主舒露册为和硕恭敏公主,静惠公主的封号取自养母惠妃的“惠”字,是端秀贤惠的意思,而八公主的封号“恭敏”,恭敬、恭顺之意,而“敏”字取自她的生母敏贵人章佳氏,都是温皙替康熙拟定的。两位公主再康熙四十年年底先后出嫁。宫中也了了两桩事。
温皙有了小十八,日子个过得格外轻快。这个孩子,真的很乖,他似乎能听懂人话,每每用黑珍珠般的眸子望着温皙,也每每撒娇地腻在温皙怀里。温皙亲他。他也不躲,还学会了用小嘴儿在温皙脸颊上回亲。果然,孩子还是小的时候最可爱。胤禄、胤礼两兄弟就已经是不可爱的年纪了。
温皙再次真正意义上见到静一,是在小十八的抓周上。周岁的孩子,旁人还只会腻在乳母怀中,小十八走路却已经很顺溜了。他滴溜溜地看着满桌子的东西,书本、笔、金印、小剑、算盘、等无摆开在上头。他只看着却不去抓。温皙低头抚摸着儿子的脑袋,道:“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小十八似乎听懂了温皙话,突然回头踉踉跄跄扑进了一个人的怀中,抓着那人青色的衣袍,伸手够到了那人要上垂下来的拂尘的毛。
静一。
一头银色如雪的头发,一身毫无花纹的青色道袍,颀长地立在并不显眼的地方。腰间别着一根不知是什么质料的拂尘,上头满满一大把银色如他头发一边的拂尘垂到他膝盖下。
咚一声。拂尘被小十八给扯了下来,他噗通坐在地上,抓着那些毛饶有兴味的玩着。
“看来国师果然与朕的幼子有缘!”康熙的声音虽不高声,却格外有力。
鹤发童颜,真真是一点也没错,静一还是当初温皙在山东见到他身后的模样,只是头发如雪,下巴上有一把垂到胸前的花白胡须,他只淡淡笑着,附和康熙的话:“山人与十八阿哥有缘,这个小物件便赠与十八阿哥最见面礼...可好?”最后这个“可好”,他是低头对坐在地上的小十八说的。
小十八仰头看着静一,伸手便要去抓静一垂下来的胡须,静一眼中一慌,急忙后退了一步,保住了自己的胡须。静一抚了抚银白如雪的胡须,露出几分心有余悸。
小十八没能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乐意地嘟着嘴巴。
温皙急忙上前将小十八给抱了起来,他手里还死死抓着那拂尘的毛,不肯松手,温皙也只能无奈地叫他拿着了。众目睽睽之下,温皙也不便与静一说什么,只抱着儿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静一对着康熙略一躬身,道:“山人现行告辞了。”他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得了康熙允准,便看了看十八阿哥,或者他看的是抱着十八阿哥的温皙,微微一笑,飘然离开。
就在温皙以为静一离开后会再度云游的时候,两日后的晚上,深夜寂寂,温皙给小十八洗了个澡,给他穿上鹅黄色绣双龙戏珠的寝衣,正要抱着他去床上睡着。忽的感觉到一股气息靠近了,温皙自然熟悉这股气息,便叫寝殿内伺候的人全都退下,将儿子放到床上。
再度回身,便见静一已经立在了她一丈开外的琉璃屏风跟前。
温皙神色如常,道:“夜闯嫔妃住处,可是不小的罪名。”
“我...”静一看着温皙,语气稍稍凝滞,“的确有些失礼了。”他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十八阿哥,道:“温夫人的儿子很有天分。”
小十八很有天分,温皙自然晓得,侧身坐在床头,低头看着半点困意也没有的儿子,抚摸着他的额头:“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
静一微笑道:“在江宁一别,我曾暗中为夫人算过一卦,夫人命中还有一子。”
是了,静一说过帝王命数不可测算,故而不能算康熙会有几个儿子,却可算温皙有几个儿子,“如此,静一真人料事如神。”
“前两日,抓周之后,我又为十八阿哥算了一卦...”静一略略一顿,道。“十八阿哥八岁时候有一劫难,很可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