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得好!”温皙笑容浅浅地道,随手褪下皓腕上的色泽莹透的翡翠手镯,“这个赏赐给岳官女子,让她继续唱。”
温皙这一赏赐,其他妃嫔也纷纷拿出随身的小物件来打赏,成妃取下了臂上的紫琉璃佩珠打赏,慎嫔叫贴身宫女赏了金瓜子——此物常常是用来打赏有脸面的太监嬷嬷的!荣妃赏了十八子象牙佛珠,大阿哥替惠妃赏了腰间的缀了青金石的双鱼玉佩????佟贵妃更是打发地把头上的牡丹传凤的金步摇拔下来赏赐给岳氏。岳清浅不过区区一个官女子,身份卑微,哪里用得了金步摇?那可是嫔位以上才能用的。
养心殿,梁九功笑吟吟回报道:“奴才刚刚远远瞧了一眼,万春亭可热闹了!各宫娘娘去了大半,连几位公主阿哥都去凑热闹!岳官女子唱得好,接赏赐接得只怕手都软了,手里都拿不了了!”
康熙点点头,目光并未移开奏折,“宫里平日里有些沉闷,是该有个逗乐的。你去准备好銮舆,朕批完了这几本奏折,待会去瞅瞅。”
“嗻!”
万春亭这边,岳氏洞穿九霄的歌声还在继续,已经唱了一个时辰,声音已经不那么高扬了,只得唱些曲音低婉的曲子。
“深禁好春谁惜,薄暮瑶阶伫立。别院管弦声,不分明。”她唱得是纳兰容若的新词《昭君怨》,歌喉带哀婉之意,格外凄美。
“又是梨花欲谢。绣被春寒今夜。寂寞锁朱门,梦承恩。”一曲毕,听的嫔妃大半不怎么乐意了,《昭君怨》是宫怨词,难免凄凉,听着实在不吉利。
一时间,万春亭一派安静。
“曲音甚好——”对面小径,枝叶扶苏间,德嫔姗姗而来。抚着自己的肚子,脚下步履缓缓,“看来我是来晚了!”
不请自来,德妃也不是第一个了!温皙应对自如:“德妃月前突发风寒,一个月都没出门,听太医说因怀有身孕。不敢乱用药,现在看样子是好得差不多了。”德妃神色还算好,但是脸上还是显出几分苍白之色。
按照品级高低,又是一通互相行礼。德嫔被宫女扶着仔细打量这个从自己宫里出去没多久的官女子,嘴里出来的声音带有几分冷硬:“原来是你!无怪乎有这么好的歌声。”
岳氏见德妃靠近了她,连忙退却两步。柔柔怯怯地道:“德妃娘娘过奖了!”
这一副老鼠见了猫似的场面,到叫温皙忍不住深思了。莫不是这岳氏并非乌雅氏所举荐,而是她自己趁着主子病了,爬了龙床?温皙心底发笑,忍不住嘴角带起一个俏丽的弧度,乌雅氏也有今日!
德妃脚下踩着花盆底儿鞋,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哒哒声,几步更逼近了岳氏。语中不善地逼问道:“这段时间,靡靡之音迷惑了皇上的就是你吧?!”
“婢妾没有——”岳氏慌忙辩解。忍不住妙目中盈着粼粼的泪水,岳氏本就身姿纤细,一番样子着实楚楚可怜!只是周遭嫔妃无一人无一人为她说半句话,反而个个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伊尔木咬牙上前,插在了岳氏和乌雅氏中间,迎脸对着德妃,展开双臂如母鸡护着小鸡似的保护岳氏,岳氏亦是瑟缩在伊尔木身边寻求庇护,伊尔木昂然毫不畏惧地道:“德妃娘娘何必欺负岳官女子呢?”
德妃本事表面修养极好的人,被伊尔木直直地质问激得面带怒色,“本宫和岳氏说话,你插什么嘴?!”
看了看亭中向她微笑的佟贵妃,伊尔木自诩有人撑腰,自然更加毫无畏惧,自诩浑身带着浩然正气,自然要“救助弱小”,嘴里蹦出来的话很是底气十足:“有人恃强凌弱,凡是有一丁点良知的人都不能视若无睹!”
德妃已经高居妃位,哪里被人这样讥讽,脸上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在重怒之下更是苍白,胸口欺负不定,怒斥道:“贱婢安敢放肆?!”德妃这话骂地有些过头,但周遭的嫔妃只觉得解气!什么叫“有一丁点良知的人都不能视若无睹”?!莫非她们这些不出手的人都是没有良知的?!伊尔木说话只求自己豪气冲天,不知不觉的得罪了一大群人!
这时,佟贵妃悠然从亭中走了出来,语带冷笑道:“德妃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这么多人面前耀武扬威,真是不可小觑啊!”
德妃压下胸中怒火,道:“伊答应和岳官女子以下犯上,莫非臣妾说都不能说两句了?”
佟贵妃拨弄自己护甲,悠然走到德妃近身,语中轻蔑道:“皇上可是亲口赞誉你性秉温善,德行咸备,怎今日得理不饶人了?”
德妃怒瞪了岳氏和伊尔木一眼,抚着自己的小腹,旋即笑语道:“臣妾有孕,难免心绪不定,一刺激就爱发火,佟贵妃也是有孕的人,想必也能理解一二吧?”
说罢,不等佟贵妃发话,有看了看亭子中,目光落在温皙身侧的成妃戴佳氏身上,变出一张十分温和的脸道:“听说成妃姐姐宫里有位有孕的常在,不知是哪一位?”
坐在成妃身后绣墩上的宋娉婷急忙起身,行动虽有些迟钝,遥遥福身行常礼:“婢妾宋氏,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安好!”
德妃笑着点头道:“这才是礼数周全的,不像某些人。”说着便斜眼瞥了一眼伊尔木和岳氏,带鄙夷之色。
伊尔木不忿地摇着嘴唇,扭头一哼,去搀扶着佟佳氏。
德妃遥遥望着宋氏,笑颜道:“本宫见宋妹妹十分可亲,可否走进了叫本宫仔细看看?”
宋娉婷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