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觉得胸口一轻,火烧一样的疼痛消失了,而那个碰过她的志愿者静静地靠在她床边,正“嘶嘶”的喘气,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苏崇:“她——”
胡不恤疼得冷汗出来了,苏崇自知拦不了她,分外心疼地说:“是她做的,她叫胡不恤,是个治愈者。”
他刚才注意力一直放在张芸身上,没顾上胡不恤在想什么。没料到胡老师其实想得很简单,她只是放弃怀疑这个张芸了。
胡不恤一动不动地休息了一会,撑着床慢慢站了起来,苏崇伸手扶她,也被她不动声色地挡开了,她满脸歉意的看向张芸,比了一个嘴型:“对不起。”
这句莫名其妙的道歉听得苏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这是有什么毛病?竟然本来还打算转移张芸胳膊的骨折。
为防止她继续乱来,苏崇不由分说地把胡不恤搀出去了。
把胡不恤放在走廊里的长凳上,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苏崇转身又回到病房来,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问她。
“协会的志愿者发现你妹妹的遗言是,‘她有罪’,她在说什么?”
张芸闭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许久,她说:“她说的是,我有罪。”说完,眼泪顺着她脸上斑驳地泪痕滚了下来。
苏崇从病房里出来,胡不恤头抵在走廊的墙上缓气,她也不打听清楚张芸具体断了多少根肋骨,贸贸然直接转移,导致自己现在疼得忍都忍不住。
“胡老师,我说话,你听着,你说话别开口了,我能听到,”苏崇递给胡不恤一只手,“我之前没有自我介绍过,我能听见你在想什么,你明白了就点点我的手。”
胡不恤慢慢点了点他的手。
“这样的,张芸刚刚在里面跟我说,‘她有罪’,这个和霍慑和老唐的判断一样。”
苏崇探头看了一眼,胡不恤虽然微微皱着眉,但正在认真地听他说话。
“但张芸刚刚的反应你也看到了,我不觉得张芸害死的妹妹。”
胡不恤嗯了一声。
“不是让你别出声吗?你别不放心,我真的能听见。我说一下我的看法,她说她有罪,”考虑到胡不恤的经历,他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我觉得她可能对妹妹……不太好。”
“虐待。”胡不恤这么想。
“是,”见她没什么过度反应,苏崇点头道,“不排除这项可能性。”
“报告我来写第一版,你看有什么要补充或者更改的,”他见胡不恤皱眉想拒绝,连忙说道,“你别觉得占我便宜了,我到时候丢很多语病让你改,咱俩工作量就扯平了。”
改语病算什么工作量,胡不恤闻言想笑,可惜嘴角刚刚扬起来,又被骨头上的疼扯了回去,苏崇埋头找纸没看到她的表情。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跟她说:“那个受伤的高级志愿者,正好在这家医院,我也认识他。嗐,其实他一家子我都认识,”苏崇揪出一张纸,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他,等我回来我请你喝骨头汤。”
胡不恤表示她知道了。
苏崇便在一路频频回头叮嘱她“别动”、“别乱动”的奇怪行为中走远了。
***
陈霰白惊讶的看着他:“我还以为是……”
“谁?霍慑?”苏崇见她这幅表情,奇怪地挠挠头,“霍慑和老唐也来过了吗?他怎么这么有良心。”
“你也是顺路来看我爸的吗?”陈霰白关上门。
“嗯,来医院工作的,”他随口问,“你怎么知道?”
“你和霍慑一样,都空手过来的,”陈霰白说完发现她这句话有歧义,急忙解释,“啊,我不是叫你们买东西来的意思,我爸也不会想因为住院收礼物的。”
苏崇盯着白远山的脸,看了好一会,才徐徐开口道:“不,霍慑和常人不一样,他看病人从不买东西。”
他回头看见陈霰白眼下郁郁的青色,安慰她道:“你别担心,你爸还有意识,我听得不太清,但肯定会醒过来的。”
但陈霰白没搭他这句,她一脸为难地看着他,正犹豫要不要跟他说,苏崇先一步听见了:“我昨天梦见你了,苏崇。”
要不是陈霰白声音过于坦荡,他以为她还想说点“喜欢他”之类的话。
配合陈霰白预言者这一身份,他没法不正视她的梦:“梦见什么了?”
苏崇问,她才怯怯地开口:“你和那个,那个我以为是霍慑女朋友的胡老师,你们在芦苇荡里迷了路。”
“你们一直走到了水泽里,你,特别是你,你陷在水流的漩涡里,离你们来时的路越来越远。”
她自己说完都觉得很扯:“哎,我的预言经常不准的,你随便听听就好了。但你是不是错过什么?你要迷路了?”
陈霰白的预言总能说中现实的一部分,她自己虽然常常轻视自己,但苏崇毕竟亲眼见识过她的预言,今天也确实是他和胡不恤一起行动,预言还是准的。
“我迷路了吗?”他认真回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我错过什么了吗?”
他突然灵光一闪,对陈霰白说:“我还有工作,先走了,你注意多休息。”说完,匆匆跑了出去,门也没关。
***
胡不恤闭眼睛在长凳上假寐,听见走廊转角那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一睁眼看见是苏崇,刚想提起精神给他打招呼,苏崇却径直走进了张芸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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