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烬半低着头看着安静的躺在他怀里的女人,眼神之中一片温柔,他看着她灿若星辰但又清淡幽远的琉璃般的眼睛,不禁心神一动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说完,未等她回答,他便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上去。
再次来到玉峰山脚下西面的营帐之中,天色已经暗沉,残阳如血般低低的照耀在皖城外这片不胜明朗的天空之下,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营帐如朵朵白色的蘑菇般立在空地之中,屠苏烬住的主营帐便立于这些营帐中最中间的位置,看起来异常显眼。
夏南柯与屠苏烬要到达主营帐便必须穿过面前这些白色的小帐,她只见得一个个身穿银灰色铠甲的士兵,正精神饱满的行走于军营各处,目光坚定、步履沉稳、气势非凡。
夏南柯不由暗想: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纵使玉峰寨占尽地利的优势,如若真的兵戎相见,除了死伤无数之外,鹿死谁手真的很难定论,以前,她恐怕是高估了玉峰寨的实力。
思考间,夏南柯与屠苏烬已经来到了主营账门口,她看着面前这块厚重的白色门帘,不用进去,她就能清楚的知道里面的摆设与格局。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里,前两次皆是被屠苏烬强抱过来,而这一次,却是自己自愿来此,夏南柯不禁扯出一丝微弱的笑意,真是如梦境般不太真实呢?
“大皇子,您回来了,属下已经命人备好了吃食,请您与夏姑娘一起进去食用吧!”已经等候多时的朗言微笑着看着夏南柯,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如此,甚好!”本就心情大好的屠苏烬,自然不客气的便拉着夏南柯的手一同进了营帐。
“你平时的饭菜都是这么简单吗?”夏南柯坐在桌边看着只有一菜一汤的吃食。
“行军打仗能吃上一口饱饭足以。”屠苏烬满不在乎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嘴里。
夏南柯见屠苏烬吃得香,便也夹了一口放在嘴里,但青菜刚入口,好看的柳叶眉便皱了起来,寡淡、少盐、夹涩,简直难以下咽,但她也没有吐掉,而是动作迅速的喝了一杯摆放在面前的清茶,甘甜入口,才冲淡了嘴里的味道。
“你应该没有饿过肚子吧!”屠苏烬看着夏南柯的动作知她吃不习惯这些青菜便问道,“那种饿到提不起一丝力气,连闻到已经馊掉了的饭菜也觉得无比香甜的状态你也没有过吧!”
夏南柯看着面前的人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竟有些不忍打断。
“你大概以为身在帝王家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吧!”屠苏烬眼神深邃的看着她道,“可是,我十岁就已经入了军营,十五岁带兵打仗,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五个年头了,人家都说我狠辣、残忍,不通情理,但如果你生活的世界中只有生死,想要活着就必须拿起手中的剑刺进对方的胸膛,你觉得我还有余地可留吗?”
夏南柯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与她说这些,可能她之前太武断的去判断他,从来没有站在他的立场考虑问题,或者说也不足够了解他。
“屠苏烬,你如今被世人称为‘战神’,其中肯定有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心酸,但我相信,上天总是公平的,你在将来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更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的。”
“呵呵……”屠苏烬听到夏南柯的话语,有些自嘲似的轻哼出声,“战神,不过是为他人作嫁,保这西蜀太平而已。”
上天如果真的是公平的,就不会令我半身戎马空有大皇子名头,却并无任何势力;上天如果真的是公平的就不会因为我娘是宫婢而对我弃如敝屣,不让我踏进西蜀帝都半步;上天如果真的是公平的,就不会听不到我的诉求,以及无数个日夜独自舔舐伤口的哀痛。
所以,他从来不信命,他更相信人定胜天,总有一天,他要让所有人都跪倒在他的面前,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夏南柯看着屠苏烬强忍着痛苦的神色,心中突然划过一丝不忍,看着他紧握成拳的双手,以及紧皱的眉头,下意识的打算抚平他的眉头,不料却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动作。
“站住,你们不能进去!”
“军营重地岂容你们放肆……”
“求大皇子饶命,求夏姑娘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大皇子饶命啊!”
“砰砰砰……啊啊……”
“求……求夏姑娘……饶命……”
屠苏烬听着外面的动静,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他慢慢的放下碗筷,语气沉稳的道,“外面的是何人?”
“启禀大皇子,是今早在军营里私下议论是非之人,正打算拖出去杖毙,不料竟被他们挣脱开了。”立于门外的朗言毕恭毕敬的答道,心里却透出一丝紧张,大皇子一向以治军严明为律,现如今,竟然出了岔子,还闹到这里来了,他觉得他的脑袋已经岌岌可危了。
“大皇子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人见屠苏烬已经在过问此事了,便不顾一切的叫喊起来。
“朗言,还等什么,拖出去杖毙,如此怕死之徒,将来上了战场也只能是逃兵!”
“是……”
“不……不……我不要……我不想死,求大皇子饶命……求大皇子饶命……”
帘外的喊声越来越大且越来越急促,夏南柯想起了今天早上她听到的言论,清楚的知道在军营之中动摇军心是何等的大罪,不过,听着早上朗言的意思,不过是被判罚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