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玉衡忽而就将目光落在了夜荼蘼的身上,似乎是觉得北璃落刚刚所说的话真的就像是什么搞笑至极的无稽之谈一般,他颇看有些期待的问了夜荼靡一声,神情严肃又认真:“阿妩,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身上的那些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是亲眼见着当初对你下手之人就是咱们的娘吗?”
其实玉衡自己心中哪里真的不清楚北璃落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啊,毕竟玉衡本来也不瞎,夜荼靡对他们整个国公府之人的排斥之情,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不仅是对自己还有父亲,作为生母的夜素绾也是同样的。
夜荼靡提及夜荼靡死了的那种话都能够说得那般风轻云淡,甚至还带了几分冷嘲之意,完全不见任何亲人之间的眷恋之感,若非是被人伤到极致,她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没血没肉冷情到了如此程度??
可就算是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玉衡心中也是仍旧怀抱着那么一点点的期待,希望能够从夜荼靡的口中听到了一句否决的话来,毕竟他真的是半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居然是一个如此蛇蝎心肠到连着亲生女儿都敢下了杀手的人,这与他自己印象中的娘亲形象差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所以在两相综合之下,玉衡便是觉得这件事情之间,兴许极有可能是有那么些许误会的,阿妩应该并没有亲眼见着了当年对她下了那般手之人到底是谁,也许只是她自以为的把当年的那件事情的凶手当成了自家娘亲动的手,所以才会生出了这般的误会罢了。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才能够彻底的平衡开来,阿妩对他们国公府的恨,是因为其间的误会存在,而她们的娘亲也是并没有做出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所以玉衡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问了夜荼靡一句是不是亲眼见着了当年对她下手之人是夜素绾的话,而且口中还特意加重了“亲眼”两个字,将他满心希冀着夜荼靡能够说出了一句否决之言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可惜玉衡的这番模样落在夜荼靡的眼中,除了让夜荼靡打从内心越发加深了几分对他的烦躁和厌恶之外,便是彻彻底底的半点作用也没有了。
夜荼靡的目光越发寒凉了几分,虽然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可也绝对未曾到了冬季时分,但是莫名其妙的,夜荼靡眸光之中的寒凉之意却是让人刹那便是如坠冰窖一般,冻得人遍体生寒到了极致。
“玉衡,你可知晓本郡主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年幼时分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救下了你一命?”
话语未落,夜荼靡紧接着又嗤笑了一声,继续开口道:“你这等厚颜无耻的模样,倒真是让本郡主厌恶到了反胃的程度,你说本郡主当初若是未曾出手,让你直接淹死在了那一池凉水之中,本郡主是不是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厌恶你到了恨不得亲手杀了你的想法啊。”
这一番话不可谓是不毒辣了,比起当chū_yè荼靡在宰辅府邸之上,为了和玉衡彻底划清界限那一段的言语而言,简直就是更加无情冷酷到了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程度了。
众人心中一阵心惊胆战,尚且来不及反应,便是听得夜荼靡再次开口道。“是不是亲眼见着?亲眼?”
“你这是在暗示什么?暗示本郡主当真是眼瞎到了连着那个站在本郡主身前,挖了本郡主的内丹,废了本郡主的琵琶骨,断了本郡主全身经脉,再一剑刺穿了本郡主胸腔要断我性命之人,不是夜素绾那个根本不配存活于世的女人吗?”
“你未曾受了我的伤痛,幼年时候也是眼睁睁的看着本郡主受到你那所谓的慈父慈母的打压,眼看着本郡主日不能按时吃饭,夜不能按时就寝,却一直以来都漠然视之,本郡主曾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的性命,为此染上了一身的寒疾之症,若非是后面入了鬼谷之中,在医治着一身伤口的时候,顺带着将那一身寒疾也根除了干净,只怕本郡主终其一生都不会摆脱寒疾纠缠。”
“可你玉衡呢?作为本郡主的嫡亲兄长,你一如既往对本郡主不闻不问。便是知晓本郡主一日不曾饮食,也不见得你派人送了任何一点东西过来,你对本郡主如此冷心无情,回头却将一个庶脉出生的玉灵娇疼宠到了骨子里,本郡主初次回了国公府的那一日,你为了护着玉灵娇,指责了本郡主一句不得好死的话,这一切的一切想来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你可是胆敢回了本郡主一声,本郡主方才所说的一番言语之中,可有半句说谎之话?”
其实夜荼靡的说话声音并不大,她的声音一直以来都是那种逶迤无边而又隐约带着几分婉转的惊艳嗓音,说起话来也是一直都是轻声言语,风轻云淡之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再加上夜荼靡本身就极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会有任何太过明显的波澜起伏,大多数的时候,众人听着夜荼靡的声音,基本上都是不会觉得她似乎是已经动了怒气的。
可是夜荼靡方才这一番话,虽然同样是语气清浅,不见得有任何太过起伏了的地方,却是头一次的让九重楼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觉察到了夜荼靡内心之中对待玉衡亦或者是整个国公府的人那满心的憎恶与厌烦之心的。
那真的是一种发看到了极为恶心的东西,发自内心的厌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