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也是神色凄楚,蕊儿头一次有了要和母亲和解的意愿。
她起初只是觉得母亲自私,在生活窘迫时就将自己送去姨母家,跟哥哥两个人却终日厮守在一处。
可是现在想来,那也是生活所迫,若不是哥哥从小就有主意,能挑起卖布的生意,还真不知母亲跟哥哥要怎么度日呢。
就是之前自己埋怨的婚事,竟也是错怪了母亲的一片好心。
在还能回旋的时候,自己却一意孤行,终于错过了机会。
她哀哀地开口道:“母亲,我知道自己错了。这宫里还有谁能救女儿呢?”
舒太妃听了女儿的话,也不禁有点悲伤。
她本是极好面子的人,现在让她去低声下气的求人,她可是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愿意。
但女儿是自己亲生的,又不得不给她指个明路。
“蕊儿,这宫里真正的话事人,是碧霄宫的那位。
虽然我一直不喜欢她,但她这几年来,的确是帮你哥哥做了很多事。
也只有她,能真正的帮你了。”
“云妃娘娘?”蕊儿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我看哥哥也没那么喜欢她了,可是宫里人还是围着她转,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蕊儿啊,我的乖女儿,这宫里的事情复杂的很呢,不是凭你年轻美貌,就能获得一切。
权利的事情我也不懂,但我冷眼看着,她才是鸿音王朝真正的掌舵人。”
蕊儿不情愿的绞着手上的帕子,“母亲,真的要我去求她吗?
上次出宫,也是要她同意,如今我不想出宫去,还是得去求她。
怪不得她上次说,能出去走走就走走吧,以后机会也不多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依我看,她是故意让我去和亲,也说不定呢?”
舒太妃听了,仿佛也觉得有理,“她竟说过这样的话,弄不好,还真是她给你挖了个大坑呢。
这个云妃啊,就是冷淡薄情,为了朝廷好,她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蕊儿低头想了想,“母亲,这事儿还是得从哥哥那里想办法,我真不想去乌延国和亲,别说是嫁给那个老国主,就是让我嫁给他们风华正茂的皇子,我也不愿意。
哪里都没有我们老家好,我还是喜欢宾州,喜欢洪州城。”
“小妮子又说谎,要真是喜欢宾州,干嘛刚来昊京时,天天抱怨我,说我不让你上昊京来。”
蕊儿想起宾州牧,就脸红了,“不管,我现在就是重新喜欢上了宾州。”
“宾州好啊,我这个老太婆也总想着能回去再看看。”舒太妃微闭了下双目,大约也是想起了宾州的什么人,什么事。
一瞬间,很是恍惚。
“不管怎样,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去碧霄宫求情的好。”
舒太妃睁眼时,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射在地上,都是斑驳的影子,看着明晃晃的。
蕊儿看着脚下的青砖,“母亲这里竟是这般寒素,我看其他宫室里都是有地毯的。”
舒太妃有些生气的样子,“蕊儿,谁教你这些搬弄是非的本事。
天气热了,我才叫人撤了去的。
你还是安分一点,有多大的本事,就享多大的福。
我之前给你指的路不走,如今你这脚下的路,便只能是难上加难了。”
说着舒太妃便又专心起手上的伙计,似乎不再准备说话了。
蕊儿一看,也知道母亲这里怕是不能转圜了,她心里还是惦记让母家荣光,让表兄有个官做,哼。
碧霄宫,去还是不去,她在心里打起鼓来。
小石榴跟在后面还是一脸无知,她也不知自家主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只看她愁眉不展,往日里的娇美都不见了踪影,只是沉着一张脸,怪吓人的。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哪里,我也在想呢。”蕊儿随口应了一句,只想就这么拖延下去才好呢。
这时候景云也得到了消息,悄悄来碧霄宫给衡英报信。
外间的小宫女看见景云公公亲自来了,知道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连忙开了引导着景云公公进去,旁边的人都井然有序,安静的做着事情。
这碧霄宫的月例是宫里最高的,可是差事也不好当,首先就得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云妃好静,寻常时候,都不让大家弄出大动静来。
她有特别爱好干净,这里里外外都得经常擦拭着。
本来清洁的工作就极为繁重,碧霄宫还有整个昊京王城最多的书籍,时不时还要拿出来晾晒。
若是不小心弄污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她这里从来没有说过优容奴仆的话儿,奖勤罚懒,干得好自然有额外的赏赐,但只要犯错,就没有将功补过的说法,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不留一点情面。
因而碧霄宫的规矩是极大的,外人进来,常常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逼压感,是那种整个宫室的人集体散发出的纪律森严的气氛。
景云倒是惯了,他一向只是来看衡英的,其他人在他眼中,那是不存在一般。
衡英见景云公公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细瓷碗,也不知里面究竟盛了什么。
“前面的事你听说了吗?”
景云单刀直入,就问起乌延国的事情来。
“左右不过是些琐事,没什么可烦恼的。最近都懒得听他们的奏报。”
云妃最近刚理顺了铸币的事儿,觉得心头甚是轻快,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