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大的送亲礼之后,绥安公主在送亲使的陪伴下,踏上了西行的征途。
出定难门的时候,绥安公主并没有回望一眼这富丽堂皇的昊京王城,她只是看着远处的群山,静静的沉默着。
就连身边一直跟随的定海侯,也看不出她的一丝异样。
她的平静让乌延国的使者都很意外。
按照鸿音王朝的传统,女儿出嫁不是要哭哭啼啼以示不舍父母亲人吗?何况是绥安公主这样的远嫁,不该痛哭流涕,才能表达这种感情吗?
珠和热心中疑惑,可是也没有人给他解惑。
他看着平静的公主,还有公主身边那两个同样平静的使臣,难道鸿音王朝的风气已经变了?都是些冷血的人?
但是看那些跟随的宫人,尤其是那个跟在绥安公主身边的小姑娘,却哭的稀里哗啦,那眼泪就像是不断涌出来,永远不会干涸似的。
对比起来,这绥安公主就越发的让人觉得可疑。
她的平静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大的动作,但随着她的马车启动,她却立即躲进她粉红色的马车里,再也不肯抛头露面。
珠和热顾不得再猜测,立即赶起路来。
如果一切都按计划行进,自己就能顺利赶到。
宣德帝并没有亲自送行,他只在昭文殿上,给绥安公主说了几句送别的话,就立即着手出海的事情了。
绥安公主也是一直沉默着,除了礼节性的话语,再也不肯和皇帝哥哥多说一句。
别人都能看出这对兄妹之间的反常,可是
到了这一刻,大家才发现皇帝要亲征白芷国了。
之前的种种猜测在一瞬间得到印证,有些人激动不已,有些人却惶惶可不终日。
谁去跟随亲征,谁留下监国,权力的分配该如何交接,这些事情都得做一个具体的安排了。
宣德帝却并不在乎这些事情,他考虑的只是该如何去海上征战,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陌生的议题。
只要碧霄宫安稳,那天下便安稳。
右相和左相相继离世之后,太师也是经年不上朝,日常的工作也是六部在分别处置。各种事情都有繁琐的流程,最后上报天听,还有御书房的司案太监们整理出各种对策,平日里皇帝也只是从中选一个好的条陈执行罢了。
这些事情完全都可以交给衡英和景云来处理,但是名义上终究还是需要一个后宫的主人的。
上一次亲征,那时候还是姜太后监国,姜太后的出身、地位和在朝中的影响力,都是不容置疑的。
可是现在若是明令让衡英监国,怕是不妥当的。
他私下咨询了景云的意见,景云只略提了提皇子。
皇帝便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后宫里母以子为贵,而皇子也的确是监国的不二人选。
很快便明文颁发了诏令,皇子正式交由碧霄宫抚养,重华殿那边虽然不满,却也不敢流露出来。
而且碧霄宫里清静惯了,并没有真的要接皇子过去的意思,这些不过是明面的上文章,做给别人看罢了。
等宣德帝在前朝说要让皇子监国,由碧霄宫代管诸事的时候,众人虽然议论了两句,但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来。
毕竟皇子是宣德帝亲生的继承人,而他的养母替他辅政也是人之常情。这在鸿音王朝的历史上也不是第一出,以前不少人都做过这样的选择。
虽然说后宫里生子是升迁的不二人选,可是皇帝依然有最终的确定孩子抚养权的权利,因而这如何获得帝心便也是一个永恒的难题。
待处理好了一切庶务,宣德帝也做好了一切的出海准备,从昊京出海,有两条路可选。
一是向东直接进发,横跨洛州和东越州进入宾州,从洪州城出海。
二是南下,穿过豫州进入宁和郡,从宁和郡和东越州交界的芳港出发。
第一条路线,陆路虽然是坦途,但海路却漫长。
第二条路线,陆路虽然短,却山地起伏,并不好行走。
马快船慢,宣德帝似乎都没有思索,就选了第二条路走,山地起伏崎岖,不利于行军,但是胜在便捷。
而且宣德帝并没有想着要带大兵前去。
他的念头极为大胆,但他不好向朝臣们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最后公开的圣命便是将出行人员分为两队,一对跟随皇帝轻车简从,先从芳港出发。
剩下的大部队则选择从洪州城出发,大船载着大兵们,慢慢去支援即可。
朝臣们都觉得这样很是不妥当,但宣德帝却坚持己见,不肯改变心意。
大家也无法,这仗也是要交由皇帝陛下去打的,其他人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慢慢咽下。
何况是宣德帝英明神武,武艺超群,大约到了那番邦,只要宝剑一挥,就能将那些奸佞之人尽数杀掉,还有什么荡不平的海患呢?
就怕是白芷国和壶镜国一下子就被皇帝打趴下了,回头还得派官员去治理,那么远的地方,去上任还真的是跟流放一般。
想到这里,朝臣们的心中更加的七上八下。
有那心中怨气大的,都开始诅咒皇帝应该永远沉没在大海的波涛里,这样鸿音王朝才能慢慢走上正轨。
可是当有人这么跟同僚吐槽时,却被同僚一句玩笑话吓的立即清醒过来。
对方答道:“若是皇帝陛下沉没于波涛之间,岂不是碧霄宫的妖妃要垂帘听政了。”
那人当时就吓得一机灵,是啊,那以后鸿音王朝怕是要改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