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嫣然手指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在掌心,扎得她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痛,好痛!
“好,我都答应,把丝丝给我。”
他们那么容不下丝丝,她怎么敢不答应?不答应,万一她将丝丝丢下去怎么办?这屈辱,她暂时受着,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知道后果!
“不能给她!”在杨翠花迟疑的时候,孙亦鹏大步跑过来,抢过丝丝,对准了十二层高楼的地面。
许是觉察出了危险,襁褓中的小小婴孩突然醒了,被风一吹,又被雨雪这么一淋,张开嘴,大声地哭了起来。
稚嫩的声音哭得沐嫣然的心都痛了。
“孙亦鹏你干什么?!”沐嫣然喊道,“虎毒不食子,她是你女儿!”
孙亦鹏道:“你刚刚回答得太爽快了,我不相信你。这样,你这里跳下去,我就不摔她,怎么样?”
他竟然还要逼她跳楼!
果然,是要置她于死地。
死,她不怕。可是如果她死了,丝丝怎么办?交给孙家人吗?不!
她怎么甘心?怎么愿意?!她还有那么多的恨那么多的悔,她死了,要怎么偿还?
“你不信?其实妈说得对,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她死了,我就可以有儿子了!正好娇娇怀孕了,十有八九是儿子。如今计划生育这么严,这个贱种不死,就阻挡了我抱儿子。我巴不得她马上就死!”孙亦鹏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沐嫣然的神色,突然,他手一松-------
襁褓中的婴孩从高楼上,直往下坠。
“啊-------”沐嫣然发出一记凄厉的喊声,奔到护栏边上,伸手去抓。
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
没有抓到。
沐嫣然豁然跳上护栏,对着丝丝掉下去的地方,纵身一跃。
万丈高楼,一线流星。
她用力地跳下,只想着在坠地之前,抱住她的孩子。
她终于抱住了她。
她将她搂在怀里,护在怀里。
孩子,纵容这个世界如此丑恶如此不堪,可是妈妈还是不愿放弃你。你活着,便好。
孩子,妈妈或许不能再陪着你了,世道艰难,妈妈很抱歉不能教你什么,也不能保护你爱着你,你或许将来会受很多苦楚。可是,要是因为这样妈妈便要带着你一起去死,请原谅妈妈我做不到。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
你要好好的。
好好的活着。
拜托你。
活着。
孙亦鹏,杨翠花,郝娇娇,你们且记着,我不会放过你们!倘若丝丝没事尚好,如若她有事,我沐嫣然必定化作厉鬼让你们血债血偿!
妈妈说的都是对的,错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她!蠢的那个人,还是她!被看笑话的那个人,是她是她还是她!从来都是她!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没有来得及孝敬你。
对不起,要让你白发人……
好痛好痛。
就仿佛被重重地扔在地上,全身上下散了架,很快就要四分五裂一样。
痛不可言。
尤其是头。撕裂地、尖锐地、沉钝地痛着。
从十二层高的楼上摔下,没有立即死,沐嫣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害怕。她想睁开眼睛,却觉着眼角周围湿漉漉的,想来是她自己的血吧?算了。既然她没有死,那么丝丝更应该没事才是。丝丝……她伸手摸了摸,却意外地什么也没摸到。
一瞬间,沐嫣然惊出一身冷汗。
她明明将丝丝搂在怀里的!为什么不见了丝丝?
并且,从开始到如今,她都没听到丝丝的哭声!难道她中途丢掉了丝丝?
不!
一定不要是这样!
沐嫣然心中一急,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角的血渍,迅速睁眼。
视线有些模糊,但是……
总不至于连基本的轮廓都变了吧?
沐嫣然心头一惊,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仍然没有丝丝。
附近四周也没有!
而且,这里,不是她坠楼的地方。她那里是一个小区,而这里……这模样,这建筑,那醒目的“教学楼”三个大字,远远近近的学子们……一切表明,这里是一个学校。
沐嫣然缓缓地、木然地坐起来。
风,还是那么凛冽。天还是那么冷。雨,还是那般夹着雪粒子飘洒着。
可是,地点却不同了。
那些过分稚嫩的男生女生们,或三三两两地,或独自一人地,呈包围状地,朝着她这边奔过来,边跑边说着话。
“哎呀,有人跳楼了!”
“天啊,是谁啊?大中午的觉不睡,跳宿舍楼!”
“不知道啊!我们寝室人都在的!”
“我看到她头发了,好长!”
“快快快,快看摔死了没有!”
“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也不知道人摔成什么样了。”
“怕是不能有个全尸了吧?”
“应该是吧……”
“啊,好可怕!”
说话声越来越近,从这些破碎的词句中间,沐嫣然那混沌的脑子尖锐地疼起来。头一疼,她的脑子是混乱的,思绪是一团浆糊的。
那些稚嫩的声音近了,乱哄哄闹咋咋的,似是有人在说:“啊!这是我们班上的冯嫣然!啊!冯嫣然跳楼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突然凝固了。
什么?冯嫣然?冯嫣然是谁?
“哎呀,真的是冯嫣然!”
“冯嫣然怎么会跳楼呢?”
“她看起来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