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
黑暗的最边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
亮光逐渐放大,由远及近,一切事物也随着清晰起来。
胡非感受着所有知觉一点点的回到身上,勉强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洁白,消毒水的气味冲进脑海,自己已经身在医院里面。
当然,现在的左眼眼罩已经被人摘了下去,视觉刚刚恢复,却见到了母亲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庞。
“妈,对不起。”胡非费力的喘息着,第一句话便是跟母亲道歉:“让你担心了。”
“呀,小非,你醒啦。”母亲的泪痕还没擦去,看到胡非醒过来立刻面露喜色,“医生,病人醒过来了。”
“没事了。”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醒了,就是没有大碍。女士,能不能让我跟胡非单独聊几句?”
这声音也来自上方,胡非抬眼看去,那肃正憨厚的面孔正是辖区局长段平。
听段平这么说,母亲也就点了点头,出去将房门带上。
“段局长。”胡非勉强的打了声招呼。
“快别动。”段平急忙上前,轻轻拍了拍胡非的肩膀,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一个苹果熟练的削着。
他不说话,胡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许久,方才想起什么,问道:“那些人都抓住了?”
段平原本低头削着苹果,忽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段平的笑容真挚,胡非心中也猜到了个大概,便也随之笑出声来,可刚一动,又抻到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不止。
“你小子没什么事。”段平看他这个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拿着个平底锅端了人家一窝人的凶悍哪里去了?”
胡非灿然的嘀咕道:“我那不是没有办法么。”
段平手上动作不停,将苹果递了过来,“挨得那几下闷棍其实没什么,真正凶险的是你胸口的那一刀,不过你小子真的是有狗屎运,居然随身带着一本书,要不是那本书替你挡了一下,现在你就要在殡仪馆躺着了。”
听到段平的解释,胡非长长叹了口气,“段局长,那正是吴海送我的生日礼物。”
段平的神色也是黯然,“我没想到你居然顺藤摸瓜带出来这么件大案,那伙人已经将事情经过交代,我们有理由推断,吴海确实是因为服用了‘彩虹’,精神紊乱之下才失足落水的。”
胡非拿着苹果的手不住的颤抖,眼眶也有些微红,低声喃喃道:“太好了,小胖,你听到了么。”
段平也点头道:“贩卖毒品加上过失杀人,数罪并罚,那些人以后再也没机会危害社会。”
冤得以申诉,罪也被重罚,胡非的心情一时间也明亮了许多,这也是他从得知吴海死讯那时起,最为放松的一刻。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吴海不是自杀的呢?”
“感觉吧。”看着段平犀利的目光,胡非只能推脱道:“段局长,你们下次行动能不能快一点,幸亏是我命大,不然真等不到你们的支援。”
段平斜了他一眼,“gps定位、调配警力等等行动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事么?何况这样没头没脑的胡干一气,你难道还想有下次?”
胡非撇了撇嘴,“这可不好说,谁让我叫胡非,胡作非为。”
“混小子。”段平笑着点了点胡非的脑门,随后正色道:“不管怎么样,有你的帮忙我们才能一举捣毁那个彩虹的窝点,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尘骨
‘魔鬼不停的在我身边蠢动,像摸不着的空气在周围荡漾,我把它吞下,胸膛里阵阵的痛,还充满了永恒的、罪恶的yù_wàng。’
不断呢喃着曾经难以理解的句子,原来彻底分别的感觉竟是这样。
清晨的街,安静像是世界还没有醒来。
不知不觉之间,胡非又逛到了河边。
北方的葬礼一般都在清晨,此时的天空也不过初才大亮。
“吱吱。”
不远处的一阵古怪的声响传进胡非的耳朵。
那时前方十几米的河边,一道瘦弱的身影所发出来的,胡非奇怪的看过去,却见那身影脚下却有着几只绒绒的小毛球正雀跃不已。
想来是哪家好心的孩子,正在这个清晨喂养着些流浪动物,胡非看到这一幕,感叹着世间仍是善意为多,心中不禁又有些暖意。
可这一念头稍纵之间,远处那身影却猛地晃了几晃,大头朝下直挺挺的栽进了河中。
这扑通一声简直就像是在胡非的耳边炸裂一般,此刻这荒远的河边除了胡非就没有别人,当下他来不及细想,两个健步冲了上去,纵身跃进河里。
虽已入夏,但北方的河水依旧刺骨,好在水位不深,胡非只是扑腾了几下,便够到了那坠河的人,双手用力,拖着那人奋力返回岸边。
此时胡非方才看清,那坠河的是个女孩,年纪应该和胡非相若,一头短发卷曲枯黄,此时贴在脸颊上不断地滴着水珠,瘦弱无比的脸颊上还架着一副巨大的眼镜,反差及其显著。
也幸亏的这女孩如此瘦弱,要是换个身宽体胖的壮汉,胡非现在应该也要在河底陪葬了。
这一番动作虽然并不算剧烈,但还是使得胡非刚刚结痂的伤口崩裂开来,鲜血随着水流容散,胸前一大片暗红,看上去十分恐怖。
看着那女孩铁青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胡非现在也没空理会自己的伤口,急忙运用自己有限的急救知识对其进行救治。
垫起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