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那么慈爱安详的躺在那里,微微张开的嘴,似乎是还有很多话想说,只是冰凉的躯体已经不再支撑她的思想与爱了。
何语华哭喊着,泪流满面自责又愧疚,就那样跪在她冰冷的尸体前:“母亲,母亲我来晚了,儿子不孝不孝,你不要这样不说话,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起来啊,起来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绝对毫无怨言,我错了母亲我错了…!”
“够了,你能不能让母亲走得安心点,能不能不要吵,给我安静点。”
一旁的何语温,面色沉重冷冷的低吼着。
何语华泪眼汪汪,捶胸顿足,自怨自艾:“呜呜呜……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离开你身边,我错了我错了!!…”
“你既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轻舟已过万重山,现在这样惺惺相态又有何用,反倒让母亲走得不安宁……”
何语华带着泪痕从她的床边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何语温的身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讽刺的伪笑:“你觉得你又很伟大吗?是你的懦弱无能,才让母亲含泪而死,让父亲不得鸣冤,让何家不见天日,你又比我能耐吗?什么正义什么初心什么道德仁义,全都是假的,你才是最虚伪的人你这个懦夫!”
“啪…!”
突然,一道响亮的耳光声音就在整个房间回荡起来,刺破了原本的死寂。
“你够了,大言不惭不知廉耻。”
何语华冷冷诎笑:“呵呵,既然你无能,就不要插手我日后所作所为的一切事情,你不敢做的坏人,好我来做。”
………
那个漫漫长夜夜,何语温除了要接受突如其来痛彻心扉的悲怆,还忍受着何语华说过的话的一字一句的折磨,心底的内疚和纠结反反复复将他推入深渊,一边要考虑料理母亲的后事,一边还得思考如何让事情有所转机。思来想去心力交瘁,伏在凉窗前,又不得不连夜加急给远在远洋,殊不知情的姐姐,写了家书一封……
依稀记得,那日以后连续下了三日的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似乎汲取了人世间的所有悲凉一般,就那样极其冷漠的下了三日,那是冬日里的时光,是属于寒冬里的凄凄冷雨。
因为她生前不喜欢阴冷的雨天,故选择了一个熙熙晴日下葬,那是一个日光向暖,寒意轻微的明媚日子。
何家兄弟二人,那日连往复碧州的祖墓地,将她的灵魂安置,与众多荒墓垒垒打成一片,与长风黄苍为伍,长眠于黄土。
那些深深浅浅的回忆与爱意,都留在了那里,也终止于那日起。
朝日至黄昏,几抹沧桑沉痛的黑影,才拖着孤身离开,将悲痛和遗憾也带走了,一片擎苍的天下,荒墓添新恨,滚滚夕照下又普照谁家的荒凉。
没有失去过至亲至爱的人,又怎么能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忍痛失其所爱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