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一停顿,措了一下词,“嗯,狂热的老弱,光凭咱们的几千步卒,能赢么?不杀掉几万人,恐怕很难打消他们的士气,说不定几万都不够……翼德,你还记得当年在巨鹿打的仗吗?”
“嗯,嗯……”张飞的气势一下就没了。
巨鹿的黄巾,是最狂热最可怕的那种,当时张角还在,虽然黄巾被官军四面围攻,但却丝毫都不气馁,无论老弱妇孺,哪怕手中只有一块石头、木棍,甚至手无寸铁,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向官军的阵列冲锋。
那情景不是一般的可怕,要不是张角突然死了,哪怕是皇甫嵩等当世名将联手,也休想在正面战场上取胜,只能靠饥寒来摧毁对手。
当时三兄弟刚起兵,张飞目睹过那个场景,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想到要重新经历那种景象,他的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他不怕杀人,但这样的敌人,杀再多,也无法增添他的武名,只会让他感觉恶心,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屠杀,事实上,确实也没错。
正是因为这样,当时在冀州战场上的几位名将,都变得冷血而残酷,在黄巾军放下武器后,依然进行了灭绝似的屠杀。他们不想留下种子,让此景重现,但世事不如意者,十之**,黄巾力士还是再次出现了,在另一名小天师的号召之下!
……
“子远先生神机妙算,不但让大军摆脱了累赘,而且利用他们挡住了莱芜以东的敌军!现在,我青州二十万jing锐面前,已是一马平川,依照目前的速度,三天就能攻到嬴县城下,如果不做耽搁,五ri内必至奉高!在第一场大雪之前!”
长长的队伍,前后都望不到头,张饶骑在从临淄城抢来的塞外良驹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寒冷的北风吹在脸上,都有了暖洋洋的感觉。
“算不得什么,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许攸与他并辔而行,脸上也颇有自得之se。
“先生,此话怎讲?”听出许攸的未尽之意,张饶赶忙凑趣道。
“那王羽曾在阳人之战中,以十数万百姓为屏障,算计了徐公卿。虽然外间都说,那些百姓是自发赶去助战的,但明眼人一见便知……”话说一半,许攸突然问道:“张将军,你也统率过数十万百姓,感觉如何?”
“累!”
张饶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看着队伍越来越大,某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指挥起来……唉,真不是一般的累!别说让他们打仗了,就算让他们走几里路,某这头上,都得多几根白发,能把他们甩在一边,某这心里,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啊。”
“所以啊,王羽当初是有意的利用徐公卿的迂腐,现在,轮到咱们算计他了。”
许攸笑得越发得意起来:“骑兵发挥不出来战力,等他们想到办法突破过来,整个泰山都已经在将军手上了,而且,没了那些老弱,也就不怕王羽奇袭暗算了。”
“奇袭?”张饶捕捉到了一个让他心中一动的字眼。
“当然是奇袭!”
许攸冷笑道:“除了奇袭,他怎么可能用五千兵,打败将军手中这二十万大军?贵军补给虽然有限,但士气高昂,战意冲天,王羽手中那点人马,顶多固守奉高,岂敢分兵?泰山富庶,到时将军分兵抄掠四野,还怕乏粮么?他想打败将军,肯定是要奇袭!”
“他会用什么法子?”张饶突然有些紧张。
先前他一直没把王羽放在眼里,现在到了真正面对这个传奇人物的时候,他的腿肚子也有点抽筋。奇袭这种战法,都是擒贼先擒王的,那岂不是说,王羽的目标是自己?
“攸不知……不过,奇谋这种东西,只要防范得当,不漏破绽,便不足为虑。”许攸哪猜得到王羽的心思,不过,他也不能让张饶失望,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将一些预防yin谋暗算的常识讲给对方听。
“行军时不用太急,只管沿河行进,避开险要地势……安营扎寨时,一定不要嫌麻烦,壕沟、鹿角、栅栏,能做的防御措施,都要做到,以免重蹈都昌城下的悲剧,王羽手中虽然只有一千骑兵,但那个徐晃领兵,却非同一般……”
“将军的个人安全也要注意,饮食应该让亲卫先试过,才好入口……身边的防卫,还有小天师的身边的,都不能懈怠,保不齐那王羽会不会故技重施,潜入大营刺杀!另外……”
“是,是,某记得了。”知道许攸说的都是宝贵经验,金玉良言,张饶听得非常用心。
教训太多了。比如被王羽刺杀割耳的董卓,要是没有河yin的事,王羽哪有今天的风光?再如焦和,他就是没留心饮食,结果被许攸收买了身边的人,给‘咒’死了。
也不知说了多久,许攸的长篇大论终于结束了,张饶长舒了一口气,将萦绕心头的沉重感甩在了一边。
他深切的体会到,为什么草根永远也干不过世家了,世家底蕴太深!
千百年,他们积累了无数可以用于yin谋暗算的手段,对敌我分明的敌人,就已经有这许多套路了;还有对盟友的,对关系尚未分明的同僚上下级的,甚至没打过交道的陌生人的。
很多东西,张饶即使已经听懂了,他也做不到。就拿焦和那事儿来说,他知道许攸收买了什么人下毒,可换成他自己,他有钱,也知道方法,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