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众将的担心不是没必要的,太史慈现在的确已经陷入了极为窘迫的境地。
张杨没什么可怕的,他那七千大军如今已是军心浮动。
先后抓到的俘虏都被放回去了,不过这些人不是张杨的助力,而是相反。以李响为首的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拼命在军中散布着各种流言,搞得张杨军中的河内兵毫无战意,上党兵人人自危——被释放的都是河内兵,上党兵都是一去不回头。
表面上的理由,是上党兵作恶多端,河内兵知道收敛,可实际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破里面的门道,无非离间计而已。
计策很简单,但却很有效。张杨明知有诈,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的往坑里跳。
他能怎么办?把俘虏拒之门外?在军中施行严格的管制,不许士兵交流?对河内兵和上党兵区别对待?
别开玩笑了,来就已经军心浮动了,河内兵和上党兵的矛盾更是由来已久,再这么乱搞一气,非得搞成一场哗变不可!说不定敌将就是这么期望的,自己这边一内讧,青州的铁骑紧跟着就会杀过来。
他已经把赵云和太史慈恨到了骨子里——赵云躺着中枪是因为太史慈的计谋。他开始先以赵云的形象行动,后来突袭杨丑时,又恢复了自己的se。给人的错觉就是,他二人先后出现,完成了会师,进而实力暴涨。
可除了画圆圈诅咒这俩人,他什么也做不到。
实际上,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的退回了东武城,只怕河内军会比冀州主力更早完蛋。
张杨的谨慎注定了他的成就有限,有时候还会做出多余的举动,但这一次。他的谨慎救了他的命。退守的同时,他向袁绍告急求援,另外,他还向曹仁派去了信使。
曹仁和他没有统属关系,就算要联合行动,也得通过袁绍,张杨这么做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如果考虑到曹仁背后的曹cao,张杨的举动也未尝没有道理。
曹cao是个有大志向的。对没有直接利害冲突的诸侯,他也是能拉拢就拉拢,特别是张杨这种自身没有太大野心和能力,却占据了要害位置的诸侯,他更是不遗余力的拉拢讨好。
双方在冀州都是客军。袁绍也没把胜利的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否则也不会让他们一边搜刮粮草,一边慢悠悠的行军了。
所以,张杨的信一到,曹仁和副将史涣,以及吕旷兄弟商议了几句,马上就做出了决断。先斩后奏的北上作战了。
袁绍刚收到消息时,的确很是恼怒,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祢衡给吸引过去了。后来王羽带着青州军主力杀出,他更是自以为得计。不怒反喜了。
这次,轮到太史慈承受压力了。
曹仁的出现,不仅仅是多了一路敌军那么简单。有了曹仁的增援,原为内忧外患所困扰。几乎失去了战斗力的河内军重新振作起来了。
两面夹击,太史慈根无法招架。他再能打。也不可能无中生有的变出兵来,用三百轻骑和两万大军正面决战,更是完全无法实现的任务。
如果只有一路,哪怕是曹仁这样的名将,他也可以利用地理环境和群众基础,设法与敌人周旋,打不赢也能拖时间。如果运气好,敌人分了兵,他说不定还有机会故技重施,给曹仁也来个各个击破。
他的任务来就是扰敌、牵制,能牵制住一路偏师,就已经是超额完成了。
可是,当两路大军步步为营,相互呼应的推进过来的时候,太史慈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回旋的空间。敌人当然也会分兵,但每次分兵,两路兵马相距的距离都是非常近,而且兵也很多,分队的人马至少也在两千以上。
这样的形势下,已经没有战机可寻,最佳的应对方法就是脱离战场。但太史慈不能那么做,两路敌军都是一路挥舞着屠刀杀过来的。只要有跟青州军联系过的,就会被抢个倾家荡产,参与过对敌行动,更是直接满门被屠。
曹仁直接放出了消息,说是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一带的暴民,以儆效尤!
越来越多百姓开始向太史慈所在之地靠拢,这无疑加重了太史慈的负担,同时也把他牢牢的给牵制住了。面对无数双带着期盼的目光,太史慈知道,自己走不了了,走的话,倒是不会受到惩罚或怎样,但他的良心会受到一辈子谴责。
他留下了,开始筹划一场至为艰难的战斗。
胜算,低到可怜。
聚集在他身边的民众倒是不少,总数已经超过了三万。可敌军却有一万七千之众,他这边连一万七的青壮都凑不出,三万多人当中,大半都是老弱妇孺,青壮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千。用这么点乌合之众,去和敌人硬碰,无疑是以卵击石。
经过商议后,太史慈最终采用了裴元绍的建议,带着民众且战且退,这是黄巾军经常使用的战法。
流动作战听起来和大范围游击差不多,实际上却差得很远,太史慈指挥轻骑纵横往来游刃有余,可指挥民众他就差得多了。百姓的行军速度慢到令人发指,一天连十里路都走不完,和轻骑一ri夜奔袭两百里的速度,完全不是一回事。
太史慈亲身断后,沿途设下各种埋伏,甚至还冒险打了一场反击战,可依然阻挡不了敌军追进的脚步。
最终,他和他的队伍被堵在了东阳城下。
东阳城正处于渤海和清河交界处,向北百里,就是广川城,距离当ri公孙瓒与袁绍决战的界桥相当近。
太史慈原打算和渤海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