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有权贵要夺他的店铺?”码头附近,众人议论纷纷。
立刻有人驳斥道:“想什么呢?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骠骑将军的地头,哪家豪强敢在这儿横行霸道?没见关掌柜是看了信,才出问题的吗?很明显,这是关家家里出事了。”
“家里?家里能出什么事?关老爷子身子骨好着呢,上山能捉狐狸,下水能摸鱼,能有什么事?”
有那年纪大些的商人,语重心长的叹息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种事,谁说得好呢?这人呐,太顺利了也不行,就跟行船时不能操满帆似的,容易侧翻。”
众说纷纭中,忽然有人大声讪笑道:“得了,你们都别乱猜了,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回事。”
“不是?那郑老六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又是不服气,又是好奇,纷纷向发笑那人追问起来。
“别老六、老六的叫,咱大号叫郑鹏,过完年,也是要去应募读书,求个进身之阶的,叫那诨号作甚?”郑老六翻了个白眼,却不便答。
“好啦,好啦,郑鹏兄弟,祝你金榜题名,早成入幕之宾,出仕为官,这还不成么?你要知道,便痛快些说出来,不然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哈哈,这话我爱听。”郑鹏眯着眼睛,显然同行的话让他很是受用,享受了片刻,他这才一张眼。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事儿其实很简单,关掌柜眼看到手的一场大富贵没了。他岂能不愁?若是换了我,恐怕投河的心都有了。”
“不是商铺。还能什么事这么严重?关家的商船不是都在这高唐了吗?”商人们面面相觑。
“切,就知道商铺、商船,看你们这点眼界。”郑鹏嗤之以鼻道:“我问你们,这世上什么东西比钱财更重要?”
“……”问一群商人这种问题,虽不是问道于盲,但效果却也差不多,反正都没人能答得出。对商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钱,还能是什么?
“真是的……”郑鹏叹息着摇摇头:“好。我换个问法,不说从前,单说最近这些年,中原最成功的商人是谁?”
不假思索的,众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了一个名字:“东海糜子仲!”
东海糜家本就是巨富,但世上比他家财富更多的人多得是,这没什么可特别的,真正令糜竺成为商界传奇的,是在他果断投靠青州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一开始,是糜竺在全力支援青州,当时有不少人还在讥笑,认为糜家不惜血本的投资。很有可能会打了水漂。谁让王羽和袁绍对上了呢?在冀州这个庞然大物面前,残破的青州真心不够看。
然而,随着海盐行业的垄断。新酒的风行,新纸的出现和多方利用。以及茶的推广普及、以及从对辽东的海贸中涌向出来的各种紧俏商品。一股商潮在飓风的吹动下,顿时席卷了大半个山东。
其中。引导这股浪潮的固然是青州将军府,但真正居中操作的,正是糜竺兄弟。
但凡商业眼光在水准以上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算糜竺不利用权力做些什么,就凭他家的工匠、渠道,就足以在这场商潮中,攫取一半以上的利润。
青州底子薄,招募到的工匠有限,工坊虽然是官方的,但占用的却多半是糜家的工匠。有准确消息表明,糜家和将军府在工坊的利润方面,是采取分成方式,糜家提供资金、人手,将军府提供地皮和新技术,双方目前是五五分账。
这个五五分账是出厂价,后面的销售环节,将军府就只能抽税了。而由于糜家雪中送炭的举动,在三年以内,这部分商税只须减半缴纳,而纸品的商税,则全免!
这是由于河北大战中,纸甲的用量太大,将军府的利润不足以支付,后期全靠糜家无偿的资源,所以才有了这个三年商税全免的优惠。
东海糜家,财比东海!
这是如今山东商界中,传得最广的一句俗谚,饱含着无数商人对传奇人物的艳羡和向往。
糜家为何能成就传奇?商界也有公论,无非是眼光和舍得!眼光让他找准了目标,把握住了机遇;先舍后得,更是让他成就了堪比战国吕不韦,春秋陶朱公的辉煌。
“关掌柜有机会学糜家?怎么可能?”
传奇之所以为传奇,也在于其难以复制。单凭自身努力,怎么也不可能比拟传奇,更重要的是要赶上机遇。青州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草创时期,后期的投入不再是雪中送炭,只是锦上添花。
性质不一样,就算比糜家投入多又能如何?何况,经过了这一年,能以一家之力,与糜家在财富上较量的家族,恐怕也只有那些几百年的大世家了,可那些世家又岂会满足于做个商人?
当然,糜家也不是没机会在政治上有所作为,毕竟糜家兄弟,也有个无限趋近于国舅的身份。
尽管君侯还没举行纳妾的仪式,但谁都知道,在将军幕府中操持的几位女子,跟君侯妻室是没什么两样的,第一个在幕府中工作的,不正是貂蝉夫人么?
阻碍糜家兄弟出仕的,是君侯定下的规矩,军政要分离,商政也是要分离的。想出仕,只要去将军府应募就可以了,只要有才干,就会得到机会。
只是不能一边当官,一边经商,统兵亦是同理,就连做学问的大儒,实际上也是不能直接干政的。
在青州体系内,经济、军事、文化、政治实际上是被分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