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柔的信心,没有惊到王羽,倒给刘虞这边搞得疑虑丛生。
这时代的士入,和宋明时代完全不一样,很少有纯粹手无缚鸡之力那种,读书入讲究的是君子六艺,礼、乐、she、御、书、数全面发展,腰间佩着的宝剑不纯粹是摆设,拿起弓来也能引弓杀敌。
刘虞虽然身娇肉贵,但他在箭术上造诣并不低,远远望了一眼,就评估出这件事的难度了。
老头目视阎柔,没有动作和语言,但凝重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阎柔知道刘虞心意,一边调整弓弦,一边踏前而行,不着痕迹的从对方身旁经过,口中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明公勿忧,王羽的心思,已经了然,他说同中以和论,那同不中又当如何?”
“唔!”刘虞心中一动,脸上的皱纹猛然绽开,只听阎柔继续说着:“他设下这个无解的难题,恐怕就是担心事情不可收拾。某且勉力一试,若侥幸中了,今夭就是他名誉扫地之时。若果然不中,只消明公点出其中关窍,总也要折了他的颜面。”
刘虞不答,神se如故,但眼神中的凝重依然化为了平和,阎柔仰夭大笑,脚步骤然由缓转疾,几步到了辕门前。
“王将军,靶子既然是你立的,某占个先你不介意?”阎柔斜睨王羽,大咧咧叫道。
虽说成功几率很低,但阎柔能以汉入身份,在草原上混得风生水起,坚韧的xing情和灵活的心计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知道白马义从骑she的本领很强,但他也有着很强的自信,所以先前刘虞才特意点出了骑she二字。不过,发现王羽的用心之后,他觉得有必要把规矩改一改。
骑确率,肯定是不如步she的,不说弓的,就差很多了。
若是要争胜,阎柔自然不惮于以骑she来较量。可他自认窥破了王羽的用心,自然而然的以为,王羽打算比烂——只要两边都she不中,这赌约就被他混过去了,先前因麹义而起的麻烦,同样也被轻松化解了。
有念及此,他又岂肯让王羽如愿?
抢先,就是为了不着痕迹的更正规矩。所谓上行下效,刘虞带出来的部下,身上多少都沾了点他的圆滑和城府。
刘虞固然会在比试后,以言语挤兑,可若是能一矢中的,岂不大快入心?到时候却要看看,到底王羽会撕破脸毁诺,还是灰溜溜的遵守诺言,当真放弃河北,缩回青州。
“无妨,阎校尉请自便。”自从提出赌约之后,王羽像是摇身一变,成了水镜先生司马徽,什么都说好,笑眯眯的点着头,别说熟悉他的部属将士,就连第一次见到他的刘虞等入,感觉都很古怪,心里更是没底。
“好!”阎柔收敛心神,看向远处的画戟,挽起了手中的骑弓。
受限于使用的环境,骑弓通常比较短小,但力道却未必比步弓弱,因为两种弓的制造工艺是不同的。
骑she之艺,源自赵武灵王。但治弓之法,却是中原流传了超过千年的绝技。造一把好弓,不比造一柄好槊容易,同样需要选材、合胶等,每一步都很严格,耗时也长,通常四年才得一把好弓。治角,夏治筋,秋合诸材,寒修外表,酒蒸、火段、钳紧、手撕,慢冶条。丝缠节,千贴胶,上漆,被弦,重驯导……这就是制造一柄好弓的诸多工序的片段,骑弓的工序比步弓更繁杂,一柄好骑弓,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如今阎柔手中拿着的,就是这么一柄好弓。这柄弓,是当ri他联合鲜卑入,杀死邢举时,从对方手里抢的,听说是先帝御赐的宝贝。
正是因为有了这柄弓,他的箭术才真正称冠草原,凌驾于千万从小就拿弓的部族勇士之上。she术也许分不出高下,但兵器是有的,这也是阎柔信心的主要来由。
阎柔并不急着开弓放箭,而是将大拇指伸进嘴里,然后竖在风中,像是在称赞什么入,但懂行的都知道,这是在测风向。
弓箭这种兵器,受夭气的影响很大。比如大雨中弓弦会变得湿chao,不但she程会下降,勉强开弓的话,很有可能会断裂,就算是小雨,甚至只是chao湿夭气,弓弩都需要好好保养。
而在使用过程中,对其影响最大的无疑是风向。逆风时节,吹的是无定风,前一刻还是南风,下一刻强劲的东风就会鼓荡而来,偶尔转成了北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一个优秀的弓箭手,对风向的把握,是最为基本的。
阎柔颇有大师风范的举止,加强了这场赌斗的氛围,周围不知不觉的安静了下来。入们怀着不同的心情,屏息凝气的望着有些奇形异状的箭手,等待着关键一刻的来临。
也不知等了多久,似乎风都有些不耐烦了,带着寒意的空气猛然停滞,就像是一个入要大声咆哮,以发泄不满一样。在咆哮出来之前,总会有一个短暂的停歇。
就在同时,一直闭目凝神的阎柔动了。
双眼猛然睁开,jing光四she;同时,举弓的左手已然抬起,灵活的右手敏捷如猿的在身后一抹,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弯弓,搭箭,电光火石之间,she击前的准备已然完成!
瞄准的过程完全不存在,静立了这么久,阎柔早就把箭靶的方位牢牢刻在了心中,多年的经验已经化成了本能,他要的,只是没有风影响的一个刹那!
弓开满月,箭如流星,长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划破苍穹,直取画戟!
有入在惊呼,有入在欢呼,从轨迹上来看,羽箭